两人一路无话,进了城门,王梓禾微一犹豫,便拐到了右首的古井巷中。他上次从这里走过,道路熟悉。
但见沿路绿草萋萋,野花绽放,鸟雀啁鸣在枝头,荒草中时有觅食的猫狗一闪而过。
时隔三个月,盛夏燠热,僻巷中的花草树木更加繁茂,蝉鸣声此起彼伏,更反衬出老屋废园的荒凉冷寂。
右边的草丛中哗的一声脆响,似乎是有瓷器的碎片被人踩断。王梓禾心下起疑,转头看去,正见到一个身影躲到了树后。
那背影瘦弱,好像拖着长长的发辫,是个少女,似曾相识,王梓禾一怔,心神微分,便见萧瑜脚下被藤蔓绊住,向前摔跌出去,王梓禾伸手出去,五指勾拿,去抓握他的背心。
他对萧瑜甚是忌惮,这一出手,已使开了师传心法,既快又准,电闪而至。哪知道萧瑜这一俯跌,力道奇大,他抓住了衣衫,却仍是没有阻住摔跌的势头,只是那外衣从萧瑜的肩头脱落,留在他的掌中。
只见萧瑜在草丛中撅起了屁股,低垂着脑袋向前拱动几下,忽然向下坠落。那藤蔓韧性十足,编织坚牢,他一个身体栽了下去,马上又恢复原状,只留下中间一个细长的黑洞。萧瑜倏忽隐没不见,倒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梓禾哪能想到这里会有这样一个深洞,就好像是给萧瑜量身定做,让他伺机逃脱一般。他虽然聪敏机智,却也只有目瞪口呆,颇感不能置信。
原来,这黑洞正是萧瑜先前躲避黄梁栋时跳入的那口枯井,当时黄梁栋为人救出,那块石头自然早被搬到了旁边。井口土质湿润,杂草生长茂盛,很快便藤蔓蓬勃,将井口盖得严实。
别的人不知所以,但萧瑜对这里熟悉得不得了,一草一木,莫不是了然于胸,一看便知。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他本来也没想过要逃脱跑开。
他见王梓禾神态温和,说话客气,像是个讲道理、明是非的谦谦君子,自忖他们之间只是误会太多,并没有真的解不开的仇怨心结,解说清楚之后,也就一笑泯恩仇,再无介怀。
来到这里之后,却未免睹物思情,想到了当时井遁的往事,又见王梓禾分心走神,自己脚下绊倒,向前扑跌,正是说时迟,那时快,也不及多想,便借势拱开藤蔓,跳到了井洞里。
他落到井底,便匍匐向前,侧耳听到背后没有人追来,情知是这位王公子精明细致,非黄梁栋那样的笨蛋可比,这枯井的秘密,定然会很快给他勘破,那时再来个瓮中捉鳖,那就不好玩了。不能故技重施,龟缩不动。
当即从出口爬出,伏身矮墙之后,慢慢穿行,来到了槐树之后,见到右首的那处房子,心中一动,便悄悄过去。
板门半开,他闪身进去,也不敢往里走动,忙转到门后,猫腰藏好,凑到门缝里,往外观看王梓禾的动静。
王梓禾果然机警,他在原地微一察看,便料到另有机关。只见他侧身缓行,一有风吹草动,便跳跃来去,身形轻盈,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