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会身入地狱,为诸位引魂添寿。”
“若阎罗不肯呢?”
“那便屠尽阎罗。”
……
红日高悬,烟霞尽皆散去。
九天之上,金袍老翁夏少康推翻了棋局,笑道:“不下了,不下了。”
大商老皇主子乙颇为无奈,言道:“以你今日的棋技推算,一千六百年前,定是你输了四局。”
“呸!”夏少康轻啐一口,胡子一横,故作恼怒道:“来来,再来一局,先前是吾让着你,这才被你占去了便宜。”
……
九天之下,姬夏又走出了百来丈。
百余人,尽皆布履染血。
身后,子泸叹息着起身,提起长枪,以之轻点地面。
乍时,在他足下,百丈黄土聚拢成一座土坡,似一座孤坟。
坟里埋了八百甲,坟里埋了八百枪。
坟里葬了八百马,坟里葬了八百人。
白发青年将长枪插立在土坡上,而后背负起百丈大坟,缓缓向东而去。
“诸兄,孤带你们去归墟走一遭,十年之后,再归朝歌,送诸兄入皇陵。”
大风起,大雪落。
十里苍茫,一人驮负山岳,艰难而行。
“大渔村的木舟,可装不下八百英雄。”薛老叟坐在海边的大石块上,指着姬夏的赤楼帛兰船咧嘴笑道,“不过,这艘船倒是勉强够大了。”
“孤欠姬夏,一个人情。”
子泸神色肃穆,步履蹒跚地登上了赤楼帛兰船,一人携八百尸骨,入青潮,东流去。
此一去,是不入天门不复还。
此一去,是虽九死其犹未悔。
……
今晨,风雪满东洲。
“公子,前路多险阻,该早些上路才是。”苍禾手捧金卷,正色言道,“既是大商遣来了八百南越骑,大周也该遣些人来阻路才是。”
姬夏轻唔一声,似是还在思索子泸之事。
“以周皇的脾性,多半不肯在此地折损过多人马。”夫子颜幸抚剑言道,“以吾之见,前路最多只有一百力士。”
“只一百力士?”瞎目青年顿觉无趣。
“切莫小觑了皇朝底蕴。先前的八百南越骑,是为了成全卢生一窥天门,这才一心求死,未能倾尽全力。否则,只凭王龙、侯宇二人,就能阻下携有不听天的阿桑道友了。”
“夫子只管唤吾阿桑便是。”瞎目青年又问道,“吾听闻,四方边陲之军,皆修习了能阻长生者的阵法,不知皇朝是否也有此类底蕴?”
颜幸略一蹙眉:“此事,吾亦不知。四方边陲之军所修之阵,皆由圣贤所创。”
可夏商周立足中州三千年,还未有一人成圣。
“吾懂了。”姬夏浅笑道,“那就是没有了。”
即便是有,今日也不会有。
否则,若是让接风城的那位推算出某家藏了一位圣贤,可就摊上大祸了。
一行人缓缓西去,须臾间,又是走过千丈。
姬夏抬眼瞧去,前路百丈,有数百人马静立风雪。
当先一骑,是一抹红裙,背着一杆丈许长的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