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岛屿。
木屋内,姬夏闻言止步,暗叹一声,转过身来。
“是小子心切了。”
他寻上门来的初衷,是为了求得甲上绘符之术。
只是,第七先生碍于祖训,不得纹符于刀剑,这让他颇有些怅然若失,也就没了品茶的心思。
先前,多半是周言去寻了周童,以周文王之口谕,述之以情,授之以利,这才使得周童甘愿顶着得罪一尊长生佛的风险,也要去水府买凶。
大周或许对岐山尚有同宗之情,可对他姬夏,多半是没有的。
甚至,岐山上的那一位大伯,也视他如棋子。
一颗可以用来讨好大周,也可以用来讨好大夏的棋子。
可他姬夏,要做执子之人。
此去大周庸城,前途未卜。
姬夏想要的,是传声名于七十二城,令皇朝百家皆不敢妄动。
他想要的,是岐山安平,虎狼闻其声而惊惧之。
“心乱,则术不正。”瞎目青年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瞧着杯中茶水似墨,空洞的双眸中似是有道韵流转。
“术不正,又何以修禅?”
姬夏听闻此言,向着二人躬身行礼,面带歉意。
他总是想着能够早日归去中州,立功业,立声名。
可如今启程的日子将近,麾下百余修士皆托命于他,他又心生忧虑,牵挂百事。
“请先生教我。”
第七先生惭愧一笑,问道:“你日夜思虑,所求的是什么?”
姬夏目光坚定,言道:“求吾麾下将士,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第七先生低声呢喃着这四个字,百味杂陈。
他一直认为,人间少年未经世事,方才口出狂言。
可直到今日,他才明悟,世间还有一种狂言,是因为看的太过通透。
“四方边陲之百万甲士,也不敢妄言自己战无不胜。”瞎目青年嘿嘿一笑,将杯中茶水饮尽。
昔日,骨族入主中州万千载,执掌五山四海之沉浮,如今还不是沦为南北逃窜的可怜人?
“胜一易,胜十难。”第七先生微微眯起眼,“在老朽看来,你若有心胜百胜千,需有三士。”
“何为三士?”
“不畏赴死之甲士,千虑不失之谋士,智信仁勇之将士。”
第七先生望向西边,忆起往昔在大渔村求学的日子,有一位老人同自己高谈古今事,闲话圣贤书。
甚是怀念啊。
“你要老朽教你绘符之术,所求的仅是甲士不畏身死,却是落了下乘。”
听君一席言,姬夏明悟良多。
于是他坐下身,又满了半杯茶水。
茶水似墨,不过,再好的茶叶泡上几次,也就淡了味道。
就好比,再硬的盾甲被劈上百来次,也会失了形状,再利的刀剑被砍上百来次,也会卷了刃口。
“吾懂了。”
甲士易得,将士谋士难寻。
姬夏想起,岐山嫡脉公子,满十岁之后,可去宗令府挑选三五宗卫。
这些宗卫,日后会成为姬姓公子的王佐之人,或有将士之才,或有谋士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