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幸微微颔首,他毕竟还未窥得天门,术法唤火,比之修禅人要逊色不少。
他额前有汗,双目眯起,掌上陨铁似天日。
而后,夫子并指作剑,轻喝一声,抬剑落下,削去了一成的精铁。
“吾之佩剑,重一十三钧,长三尺两寸。”
颜幸的指尖微微渗血,血入铁水,似墨上挂红丝,添了几分妖冶。
一旁,郑束与憨汉方逵在这几日里也没少忙活,以沉海沙土堆砌起了一座打铁的石台。
“去。”
长衫文士将铁水倾倒在石台上,乍时,铁水凝作铁块,通红似火。
“第三步,千锤百炼。”
颜幸自方逵手中接过一柄石锤,神情肃穆。
“起三尺二寸,力三十二钧。”
所谓夫子,集皇朝百家之技艺,通古今百族之术法。
所谓夫子,授人以四书五经,教人以仁义礼信。
一锤下去,铁块一侧微微凹陷。
颜幸双眸深沉似归墟之水,复又举锤三尺二寸,以三十二钧之力落下。
又一锤下去,铁块另一侧也微微凹陷。
三锤,十锤,百锤……
三百二十锤后,剑胚初成。
石台一侧,有一缸碧水,取自归墟深海,用来淬剑,最是合适。
彼时,陨铁成剑胚,已然冷却了些许,颜幸手握剑柄,将之插入碧水。
乍时,青烟弥漫,升起三五丈。
“龙入寒泉。”颜幸低声呢喃道。
而后,他左手提剑出泉,掌心贴于剑柄,血肉入剑。
修禅人合掌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又唤出一朵业火,将剑胚烧的赤红。
颜幸抽出左手,顿时血染长衫。
“以血炼剑,是为了日后为之启灵。”他神色淡然,似是并没有觉察到苦痛,“提笔难书天下事,吾以吾血荐青锋。”
鲜血滴落在石台上,肆意而流,为添了剑体几道纹路。
“百炼成剑,此为一炼。”
颜幸神色庄重,又举起石锤砸下,依旧是三尺二寸,依旧是三十二钧。
三锤,十锤,百锤……
淬剑,滴血……
一炼,十炼,百炼……
待到三日之后,剑胚饮血已满。
“第四步,成器。”
颜幸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左掌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长衫已成血衣,不过,夫子身子依旧挺直。
“成器之难,难在称心如意。”
他微微眯起眼,双眸藏锋,以右手握剑,将之浸入缸中。
乍时,大缸裂作几瓣,碧水成冰,将三尺青锋连同文士的一只手冰封在了一起。
剑体墨黑,其上刻有几道血纹,依稀可以认出是两个古字。
“剑,成。”颜幸低声呢喃道。
于是,长剑破冰而出,夫子一侧袖口化为烟尘,露出那只满是血痕的右手。
不过,颜幸对此却是不管不顾,只是横剑于胸,苦笑了一声。
“器上七品,还是过于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