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归来之后,双亲依旧每日赶早登山,说是这衣冠冢将我的晦气一并封存在了墓中,这才使我慧心识佛。”
李仲扶着坟头,若有所思。
而薛沐则是蹲下身,面容惆怅,难辨悲喜。
“李公子,你可知,你若是晚归半月,吾就要与这孤坟厮守余生了?”
“是吾之过错。”
“或许,就在这坟前砌一间屋子,耕织一生,也是不错。”薛沐眼角流下两行清泪,颇为凄楚。
修禅人焚香半生,又何时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慌了阵脚。
在须弥山上时,师叔们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招惹不得。
然而,佛会伏虎,却不懂如何哄女人。
“薛沐姑娘。”李仲轻拍了一下佳人的肩膀,不知所言。
良久之后,李仲方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吾带你去见双亲,如何?”
薛沐拭去眼角泪水,笑道:“我与墓中李仲缘尽于此,却不知与长生尊佛常念是否有缘?”
李仲轻唔一声,肃然言道:“吾与双亲商定,下月初二,便是良辰吉日,你若是愿意,现在我就去登门提亲。”
薛沐轻轻颔首,笑泪言道:“旁人笑我不知廉耻,高攀长生,该如何?”
修禅人浅笑道:“凡俗之人,身在苦海而不自知,待吾传之佛法,度之登彼岸,也就不会这般看你了。”
“李公子,我若是你,就不会这般言语。”薛沐微微叹了口气,却是言道:“你应当说,旁人笑你,我便惩他入寺供佛百载,他人讽你,我便罚他进庙添香一甲子。”
李仲摸了摸鼻子,言道:“这惩处,颇有些重了。”
薛沐微微撅起红唇,下山而去,一袭青裙拖着黄土,却不染风尘。
“走,既是来了青山,于情于理都该拜见伯父伯母才是。”
修禅人闻言,却是略一蹙眉,似是觉察到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提足跟上薛沐,一只手牵着佳人,一只手负在身后,偶尔掐诀,便有清风拂裙。
……
彼时,在青山碧水,玄武苍木背甲之上却是立着一个蓝袍身影,以白纱遮面,手捧着一卷金书。
“小主,你怎的来了此处?”
蓝袍人轻哼一声,言道:“府主有意结交岐山,于是令吾备上重礼,送与姬家那小子。”
观其言行,难辨雄雌。
“那你为何不去薛家,却是来了此地?”苍木的声音略有些嘶哑。
蓝袍人微微仰首,似是颇有些愠怒:“你被人降伏,跌落长生之境,吾若是不来,难不成你还真想被人度化,一生念经焚香不成?”
苍木闻言,将脑袋缩入壳中,似是有些惭愧。
蓝袍人修为不过洗尘之境,却是那一位的子嗣。
玄武一脉本就难以受孕,传闻,那一位时至今日,也只诞下一胎灵蛋。
而小主,则是第一位破壳而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