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给月阁旧主月覃公子,邀他登山一叙。
一封给青阁女许许,内里是许大先生的生辰八字。
“二十一载。”姬玄卿叹息一声,似是有些倦了,双手扶住围杆,吩咐道,“让他们去议事厅候着,吾在此小憩一会儿。”
许大先生微微颔首,言道:“吾来之前,已是这般安排了。”
二人相视一笑。
姬玄卿提剑阻白帝,金正臣身化山岳阻白冷、白次。
三万甲士阵列“青山”,虞归晚抚琴“乌头白马角。”
陵王白冷命断山野,白次身入囚牢。
几日之内,蛮荒人来剑往,世道又添变数,皇朝百家,皆有人坐不住了。
不过,远来是客,可这客人多半安的不是什么好心,也就不必劳心接待了。
“半月之后,吾要归去一趟岐山。”姬玄卿淡然言道。
“何苦哉?”许大先生微微眯起眼,掌中阴阳二气化八卦,欲以术法窥天道。
然而,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臂上,打乱了施法。
“许勉,来日,吾去东海寻一玄武龟甲,推你入天门,如何?”
许大先生也不勉强,轻笑言道:“我可不敢奢望此物,你若是有心,替我自洛水取一尾鱼就足矣。”
他之术道,观天象星辰,算吉凶祸福,为天地所不容。
他这一生,只为一人算卦。
姬卿公子入天门之前,许大先生尚能够窥探吉凶,然而,多年以后,昔日公子已然立足长生之境,他的命数,已非许勉区区知命能够染指的了。
知命知命,道是知天命,可窥人命数,断人吉凶,何其难也。
只是,公子此一遭北上岐山,甚是凶险,比之昔日在蛮荒登天门犹有过之。
他许大先生,一生只认公子一人,修行此道数百载,不求延寿入天门,只求公子提剑安平。
岐山洛水的鱼,他已是多年没有尝过了。
姬玄卿思虑良久,似是想通了什么,忽而言道:“许勉,吾若是执意独自北上,你该会死在吾前头吧。”
许大先生神色一怔,又笑道:“公子,何故出此言?”
“你我同袍五百载,吾又岂会不知你的心思。”姬玄卿怅然一叹。
他一走,许勉定会自祭于九天,以此为他避凶趋吉。
只是,这一遭,他是非去不可的。
“公子,依许勉之拙见,你道伤未愈,切不可以身犯险。”许大先生肃然言道。“百家遣叶家双祖赶赴边陲之地,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也说是拙见了。”姬玄卿浅笑抚剑,言道,“岐山吾是定要去的,长兄来信你也看了,姜家稚子,关乎此局之胜负,吾若不提剑而出,姬家又有何人可用?不过,你也且宽心,这一次,吾不再粗莽了便是。”
许大先生心中一定,问道:“如何个不粗莽法?”
姬子大人自怀中取出帅令,于掌上把玩了一番,言道;“既然百家已经落子,吾若是不跟上一手,岂非无趣?许勉,你执此帅令,点甲五万,随吾北上。”
许大先生闻言,并无意外之色,似是早有所料。
“公子,你的棋艺多年不见长进,可今日这一子,着实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