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势欺人,那和尚会否交出一二颗道果?”
夏侯听了周言之论,哂笑言道:“初来之时,那秃驴尚未登天门,吾等便奈何不得,今日他已至长生,你不去想着如何为先前的冒失赔罪,反倒惦记上了人家的道果。周兄,可莫要做愚事。”
“非也。”子冶似是有些不甘心,这会儿听见了周言的轻语,还以为寻到了帮手,“道果可延长生者的阳寿,吾等之先祖,于三千年前入主中州一役伤残,盖棺长眠于祖地,余寿不足百载。而西漠之长生尊佛,年长者不过两千岁,余寿尚有数千载。”
“吾等之先祖更需要道果延寿,而以先祖之功绩,你我收下这区区道果,也是问心无愧。”
夏侯抚掌大笑,风雨飘零之际,有佛音自云雾传来。
有修禅人,自天门走出。
“子冶兄既是这般厚颜,那便去吧,若是能讨得道果,也不算白走这一遭。”
……
“取功德,叩天门,修长生,摘道果。”
青潮起落间,楠木轻舟上的老渔翁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似是早早预见了这一场雨。
“何人不想长生呢?”
老渔翁轻叹一声,立身而起,面上皱纹扭曲作一团,唯有一双老眼浑浊,隐隐有灵光闪烁。
“老先生,您这是要去何处?”
有年纪稍轻的舟上客,同老叟在海上漂泊了十余日,也聊过几句,算是有些浅薄的交情。
“长生劫,天灾人祸也。你还小,不懂何为劫。”
老渔翁嘴角还挂着生鱼的红血,咧嘴笑起来,一口大黄牙还缺了几个口。
“若是没有人祸,又谈何渡劫。”
自天门中走出一个青年,青丝垂肩,一袭月白色衲衣没有褶皱。
“阿弥陀佛。”
李仲合掌道了一句佛言,乍时,身后道痕所化之墙似泥像过河,在雨中逐渐消散。
“师弟,道阻且长,师兄能够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姬夏睁眼,颔首微笑,言道:“三月修禅,半日打坐,能抵百年功。师兄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去了中州,我许师兄一座城,如何?”
李仲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将其牵起,笑骂道:“世人皆知,姬家九城,虎狼环伺,我看你许我城池是假,要我站在姬家一侧才是真。”
姬夏眨了眨眼,心知骗不过修禅人,言道:“这城给了师兄,总比让外人夺去了好。离我归家还有些时日,师兄可慢慢考量。”
李仲神色肃穆,沉声应了句“好。”
他与姬夏有缘,因而传之大乘佛法华严经,然而中州门阀氏族的纷乱,他却还未准备好参与其中。
不过,薛家的十万里海域,是海族念及祖上恩情,这才借与他们休养生息,终非长久安定的地方。
以东海之阔广,只怕长生之境的鱼怪,数目远在中州人族之上。幸而鱼怪灵智低下,且难离深水,这才给了其余百族纷争的机会。
来日,若是海族皇权更迭,随时都能收走薛家的栖息之地。而只凭他一人,怕是挡不下一众长生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