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石台之上,姬玄道唯诺着提笔,给心上的人儿画眉。
“多年了,手法不见生疏,想来在西边没少沾花惹草才是?”
薛兰眼角泛红,两行清泪弄花了面上的妆容,唯有一双红唇妖艳依旧。
姬玄道止笔,柔声道了句:“不敢。”
“既是不敢,那就是有过诸类想法了?”
秋水有波,明眸藏情。
姬玄道将故作嗔怒的佳人拉入怀中,认真言道:“随我去中州,可好?”
薛兰哽咽着道了声不好,又念叨了一句好,一时泣不成声。
……
第一石台之上,修禅的师兄弟三人齐念南无,佛音似钟鼓,禅意叩天门。
乍时,风起云动。
湛蓝色的星光凝而成柱,被佛音裹挟,与四方奔波而来的灵气一同铸就了一道纹金佛柱。
“传言,知命者叩天门之前,尚有衍道、合道两步。修士衍化自身所修之术法,若得天地认同则道痕成柱。”第七石台之上,薛成瞧着云涌雾翻的阵仗,低声呢喃着先人手札中的古言。
服下了姬玄道丢下的丹药后,薛成的伤势有所好转,不过,今夜他辗转多役,未有停歇,当下困乏缠身,却又不敢沉沉睡去。
于是薛成略施小术,以半捧海水稍稍洗去了脸上的倦意。
“我那侄儿道心不移,想来衍道、合道两步都难不住他。”
薛铭搀着这位同宗的兄长立起身,他不明事态,故而没有多言,只是莫名地有些惦记已经故去的家主。
不过,听了薛成的言论,他方才醒觉,那坐卧在第一石台上的青年僧人,竟是正在渡劫长生。
佛柱似金针定海,青莲盛放,大佛垂目。
“东海修士无缘长生久矣,此子若是真有造化,倒也不枉家主苦心千载。”瞧着兄长面上的喜色,薛铭微微眯起眼,又是言道,“只是,在我薛家海域,出了一位姓李的长生者,却是难言福祸啊。”
斯人已逝,薛家余下的知命修士距此一境巅峰尚且远之,而薛姓一脉,世代为先祖赎罪,注定无缘长生一境。
此方水域乃是海族惦记祖上的恩情,赠予先祖以作散道留根之用。可若是李家小儿成了长生老祖,怕是此一方水域都要换作李姓了!
“你多虑了,修禅者,私心淡泊,方能叩得仙门。再言,倘若日后有一尊长生真佛留庙立寺于此,量那些个皇朝子弟也再不敢这般放肆。”
再者,李仲贤侄,同你我一脉相承,都是薛仙后人。
薛成唏嘘之余,却是没有道出余下的几句莽撞之语。
修禅人的身世牵扯甚广,当下人多眼杂,可不是倾吐秘事的时机。
“但愿吧。”薛铭长吁了一口气,瞄了一眼盘坐在第四石台之上的周童,又提及了一桩旧事,“听闻,此子与沐儿尚有一纸婚约,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我等才是。”
薛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荒唐半生,负了夫人,又哪有资格言之儿女情长。
第一石台之上,李仲膝上平放着两块璞玉,色泽稍显黯淡,并未合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