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抬起头,瞪大了满是泪水的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赵枢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我想办法,你先起来。”赵枢把白露扶起来,掏出手帕要给白露擦眼泪。
竹樱一把拉过白露,把手帕递给她。
……
“这些小孩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更大的已经去做工赚钱了,养人很花钱的,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大点的就安排进别院的作坊里吧,小的只能先养着。”竹樱也没有好办法。
“那养他们花的钱算他们欠咱们的,以后让他们做工还好了。”白露急忙说道,生怕赵枢改主意。
“当然,咱们总不能白养他们。”
“我再想想吧,我先去补个觉。”赵枢打着呵欠便要出门回卧室。
“对了,白露,你去统计一下看城内一共多少孤儿。”赵枢一只脚迈出房门,回头补充到。
赵枢回到卧室脱掉衣服一头扎在床上,本来想睡到下午再起床,然而刚睡了一个时辰,就被竹樱进屋拖人。
但这次没拖起来,赵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死也不出来。
“有客人。”竹樱无奈说道。
“谁?”
“翰林图画院的张正道,还有他两个朋友,你不在的二十天他们隔三差五来找你,说是要请教画技,不过这几天倒是没来。”
“说我不在。”赵枢闭着眼嘟囔道。
“我已经跟他们说你回来了。”
“人家都找你这么多次了你不见合适吗?”
“张正道好歹是你的老师。”
竹樱开始唠叨起来。
“我的老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赵枢宛若梦呓。
不过竹樱说的也没错,赵枢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你带他们去二进正房招待一下,我吃完饭就去。”
“他们已经在二进正房等半个时辰了……”
“……行吧,帮我穿一下衣服。”赵枢曾经做过一件现代式中排五个纽扣的衬衣,但所有人都说丑,只好压箱底再也没穿过了。
紫色燕居服,脚踩木屐,饿着肚子的赵枢来到二进。
“学生赵枢,见过先生。”虽然如赵枢所说,张择端只是赵枢众多老师中的一个,但还没进门,赵枢便执学生礼向张择端问好。
门内自然是张择端马贲苏汉臣三人。
“草民万万不敢当郡王如此称呼,草民张择端,见过郡王。”
三人也都小心翼翼地行礼,虽然都是颇有名气的画家,但三人都是白身,赵枢身为郡王,从官级来说只在两位相公和太子赵桓之下,虽然张择端确实指导过赵枢绘画,但也万万不敢托大。
“先生此言差矣,郑鹧鸪晚年归隐袁州,有个叫齐己的和尚云游天下,到袁州时,带着自己的诗去拜见郑鹧鸪,诗名为《早梅》,诗云:‘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犹应律,先发映春台。’郑鹧鸪看后对齐己说,‘数枝’非早,‘一枝’更佳。齐己听后,整理三衣,叩首膜拜,此谓‘一字之师’。改一字尚可为师,我与先生虽无拜师礼,但先生教我良多,自当为师。”赵枢拱手又是一礼。
拱手真是性价比最高的套近乎方式了,反正行礼不花钱。
“郡王博学,在下佩服,只是不知此典故出自何处?”马贲其实只是顺着赵枢所说没话找话。
“出自陶舜咨的《五代史补》,补薛居正《五代史》所未及。”马贲能问出这个问题赵枢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毕竟人都不是全才,绘画大师没几个读书读的好的,后世读书人的文人画也是一张比一张不能入眼。
三人感慨之余,纷纷表示佩服赵枢的博学。
“听管家说,三位最近来了多次,不巧小王近来二十日都在城外,让诸位白跑这么多趟,实在抱歉,小王以茶代酒,向三位赔罪。”赵枢不喜欢喝茶,杯子里其实只是白开水。
“不敢,我等都听说郡王在城外忙救灾防疫之事,郡王宅心仁厚……”
“好了好了不要客套了,说正事吧,我都还没吃饭。”赵枢发现这个叫马贲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啰嗦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你们是来看那些油画的吧,李妈妈,去书房把我的油画拿来。”赵枢决定速战速决,把这三位打发走。
李妈妈抱着一箱木板放到八仙桌上,里面除了油画还有些素描,赵枢示意三人过来看。
“用亚麻籽油画的。”没等三人发问,赵枢先给他们介绍起来。
“郡王神乎其技,在下着实佩服,只是不知怎样才能将画中的景物画的像触手可及一般,郡王可否指点一二?”苏汉臣先问道。
“这叫透视画法,简单来说就是用线和面趋向会和的视觉原理来表现纵向的尺寸。”
跟这些数学方面的文盲普及几何知识还是挺难的。
果然三人都没听懂。
……
“就好像两根筷子平行摆放,平行懂吧?就是间距一样,”赵枢将两条手臂平行前指,“咱们从一头看,是不是离自己近的这头宽,远的那头显得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