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带着陈嚣在太学里转了一圈,见他心不在焉的,也没怎么介绍,随意的转了一圈,就带他去了后院。
“这里是太学的禁地。”宁越走过独木桥,开了锁,介绍道:“从前只有老师偶尔来这里坐一坐,去年冬天老师把钥匙给了我,便再没来过了。”
陈嚣跟着他进去,问道:“为什么?”
宁越道:“这阁楼临着河,湿气太重,不适合老人家住。”他说着笑了笑,“这话可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说,会挨揍的。”
其实,就算是湿气重了些,偶尔来坐一坐也是无妨的。但欧阳山长一坐就容易忘了时间,去年冬天还不小心在这里睡了一夜,结果风湿病犯了,被大夫训了一顿。也是那次,欧阳山长把钥匙给了宁越,说或许这就是天意。此后,便真的再也不来了。
只是,这些事,宁越是没必要多做解释的。
了楼梯,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陈旧的书卷味。这一层只一个房间,放眼望去全是书,以及书架。不过,这些书架摆放的方式很奇怪,杂乱无章的,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小孩子玩捉迷藏时推成这般模样的。
宁越道:“这是金锁阵,整个阵法就是一把锁。”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架书架前,抬手将几本书往里面推了推——
伴随着一阵机括之声,那书架往后移动着,露出一道向下的楼梯,隐隐有灯光透出来。
陈嚣当先跃下,下了楼梯,底下也是个书房,不过比面的书少些,大多都是竹简,旁边摆了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小榻。
陈嚣四下里看了看,却奇怪——
没有人。
宁越道:“躲起来了,那孩子怕人。金珠,你陈哥哥来了。”
陈嚣听见了一丝响动,连忙转头看了过去,“金珠?”
一颗脑袋从书架后面探了出来,看到陈嚣的时候,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走了出来。金珠换了件衣服,略宽大,显得空荡荡的,虽然不合适,也比原来那件单薄破旧的衣服好许多。
陈嚣见她无碍,也放心了许多,道:“金珠,我会尽快想办法送你出城。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金珠摇头,盯着他手的铁索看。
“这个啊,是本少侠练功用的。”陈嚣见她担心,抬手将那锁链弄得哐哐响,笑道:“等到有一天本少侠戴着它也能行动自如,就神功大成了,到时候本少侠背着小金珠,轻轻一跳,就能出城了。”
金珠眨着眼睛,笑了。
陈嚣也笑了笑,心下却是有些苦恼……这地方虽安全,但总不是久留之地,他一个四处闯荡的江湖剑客,也不能总带个孩子……他暗自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没关系。你先呆在这里,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再来接你,好不好?”
金珠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到那边的书桌旁,拿笔写了起来。
陈嚣走过去,抓耳挠腮的看了看,实在看不大懂,只好求助道:“宁兄,她写的什么?”
宁越原本并未过去,听到他问话才过去看了看,道:“她说,她是跟她母亲一起来中原做生意的,结果半路遇到了劫匪,打算把她们卖到洛阳。她是在劫匪与雇主交易的时候,跳进地下河逃出来的,她母亲为了救她,被刺了一刀……”
金珠写到这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滴落在宣纸,模糊了字迹……
陈嚣略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的。”待她稍稍平静,问道:“知道劫匪叫什么名字吗?”
金珠换了一张纸,写下三个字。
这次不等宁越开口,陈嚣就念了出来:“何老大?”
——他的语气略迟疑,有些不确定,念完了还抬头看了宁越一眼,见宁越点头,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算不得名字,这天底下姓何的多了去了,根本就没法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