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洛阳城中不宵禁。虽然已经到子时了,街道的行人仍旧不少,洛水河的仍旧回荡着丝竹之声。
阿择在街道急奔着,穿过人群,穿过街灯,周围的街景都变成了一道道残影……看见了,前方就是洛水河,星津桥附近那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就是城防军……叶将军呢?
许是跑得太快,冷不丁被一颗石子绊倒,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却是在空中闭着眼睛大叫了一声,“叶将军救命!小战大人,救命呀!”
周围的人群一阵惊呼,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闪过,红色的披风在月光下猎猎飞舞,堪堪在那少年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桥头的百姓欢呼了一声,“叶将军!”
阿择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铠甲,他却觉得很是亲切,感动得都要哭了。
叶蓉将他放下来,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战歌身边的那个少年。”
阿择连忙点头,急急道:“叶将军,我要见小战大人,您带我进宫去找他好不好?”
叶蓉拍了拍他的肩,让他镇定下来,道:“别着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阿择眼眶微红,道:“陈嚣逃跑了,还劫走了昆西,绑架了太学的一个学生,让我回来报信,说让战歌拿银子去救人,如果天亮前不赶到,他就、就要撕票。”
他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个声音——
“你再说一遍?”
——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与恼怒。
阿择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战大人!”
他这一声叫得撕心裂肺百转千回的,将这一晚所有的担惊受怕与提心吊胆都发泄了出来,还颇为情真意切,听得周围的百姓、城防军都不由揪心,叶蓉那张略坚硬的脸都融化了几分,眼中带着罕见的温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战歌是刚从宫里出来的,在宫门口听到阿择的声音就知道出了事,在听到关于陈嚣的那番控诉之时,感觉一股火气在蹭蹭的往冒,然而,在听到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小战大人”之时,却是不由打了个寒颤,顿时将那股火气连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下去……
他望了望天,暗自叹息一声,背着长刀,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说清楚。”
阿择抹了抹眼泪,抽哒哒的又说了一遍,把陈嚣怎么迷晕地牢的护卫,怎么用诡计劫持人质出了玄衣门,又如何绑了太学的学生都说了一遍,末了拿出一封信,道:“这是陈嚣逼迫那位太学的学生写的勒索信。”
战歌拿过来看了看,那信写的文绉绉的,一看就不是陈嚣写得出来的……大致就是说,让战歌带三百两银子赎金去救人,必须在今晚送到太学,否则,他就杀了人质,然后一把火烧了太学。
阿择继续道:“陈嚣说,他不过失手杀了个马贼,都已经戴罪立功了,小战大人还抓着这事儿不放,关大牢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去伺候一群酸溜溜的臭书生。他还说,既然小战大人不给他面子,也就别怪他不讲情面,看他一把火烧了太学,让那群书生睡大街去。”
这时候,青离也来了,接过那封信看了看,评价道:“字写的不错。”
宫宴刚散,正是参加宴会的官员集中出来的时辰,听到动静都停了轿子围了过来,一个个议论纷纷的,说这匪人竟敢天子脚下行不轨之事,简直无法无天,定要严惩,云云。
叶蓉抬头,眼神一冷,道:“战歌,你拿着银子去救人,我带人围过去,绝不会让他逃跑。”
战歌跟青离对视了一眼,见她点头,略无奈……陈嚣那家伙,当真是越来越会闯祸了。虽然能猜到必定是事出有因,但还是很想好好教训教训他……
战歌想了想,一点头,应了,道:“行,那便有劳叶将军了。”
……
太学,后院的阁楼。
战歌到的时候,陈嚣就坐在阁楼门口,翘着二郎腿,对着月光擦着剑,脚边躺着一个少年,正是昆西。
战歌看得眉头微微跳了跳,这家伙当真是说书故事听多了,绑匪又不是山大王……得亏了这里没有虎皮大交椅……
“站住!”战歌刚过了桥,陈嚣便开了口,抬眼看他,“银子呢?”
战歌道:“太重了不好搬,银票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