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深夜11点。
顾玩一家已经进入梦乡。
但有些就是喜欢在黑夜中算计人的老阴比,这个点显然还没有睡。
场景挪回周轩供职的“风云基金”总部。
周轩隔壁的办公室里,一个面目阴鸷的30多岁中年人,正在等着向老板汇报。
他叫何子航,是周轩的同事。
近期“风云基金”有一名高管即将离职,会空出一个肥缺。周轩与何子航是最有力争夺者,所以最近何子航都在热心搜集周轩的黑料。
下午的时候,顾玩跟谢大强发生冲突、把谢大强赶出来时,因为动静比较大,恰好被隔壁的何子航听见了。
何子航目睹谢大强苦苦哀求、还喊顾玩“周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逮住了周轩的一条黑料——
周轩居然违反了公司的商业机密保密纪律,让自己的助理或者实习生直接接待来拉投资的创业者!而且居然助理都有资格直接拍板否决项目了!
本着“敌人的敌人我就要结交”,何子航主动拉住了谢大强,与之相谈甚欢,还花了几个小时,耐心听完对方的BP。
他本来也没指望谢大强的项目有多靠谱,然而听着听着,居然觉得“共享电话机”商业上也未必不能操作,于是决定一石二鸟,把方案完善一下,向大老板汇报。
或许,是因为何子航天性更喜欢刺激的击鼓传花和庞氏骗局博傻吧。
“汪总来了。”随着外面一阵窃窃私语,所有还在加班的人,都精神抖擞,一片心无旁骛努力干活的样子。
在这个还没有”朋友圈”的时代,加班不被老板看见,那不白加了么。
老板名叫汪精铭,一贯都有昼伏夜出的工作风格,平时最早到公司也要晚上八点——很多老板都是这样的作息时间,因为他们不是亲自做事的,而是听汇报和布置任务的。
所以一定要等下属一天的工作干完了,他们才好听取。而他们的批示意见,也会成为下属们明天要解决的问题。
“汪总,能耽误您两分钟么,我这儿有个比较紧的快进快出项目,请您拨冗看一下。”
汪精铭走向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就被何子航一脸谄媚地拦住了。
他今晚本就是例行转转,也没什么紧迫的待办事项,随性听听:“五分钟后你来我办公室。”
“好的汪总。”
上下级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作为基金老板,是不会去手下的经理办公室谈事儿的,必须下属到他办公室来汇报。
几分钟后,何子航就毕恭毕敬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汪精铭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谢大强这个项目鲨臂,还给了何子航一个白眼。
但何子航精神抖擞,加了一波天花乱坠的修饰:“老板,我知道这个项目是骗人的,肯定撑不到IPO就要崩,但这个毕竟是目前最热的共享经济风口。
共享经济从前年下半年开始炒,已经炒了22个月了,能容易想到操作的自行车、充电器、电瓶车、租房借包包借厕所……这些赛道起码都有十几家竞争者,已经杀成了红海。
就因为共享电话亭听起来最不靠谱,所以竞争才不激烈啊,那个谢大强,好歹做到了行业第一,因为目前这个行业只有他一个人成规模地进入了。
咱只要跟下家明说:不管项目有没有前途,但我们肯定可以在穿帮之前、帮他们找到更傻的下家脱手……这事儿未必没有前途。”
汪精铭摸着胡渣子想了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风云基金现在其实也有一个难言之隐的麻烦,那就是募来的钱太多,钱闲着了,市面上值得投的好项目太少。
其实,这种情况在蓝洞星的金融界是很常见的,东方国已经算好了,对岸的大洋国热钱过剩还要严重,所以每隔十年八年必须金融危机一波,烧掉一些闲钱。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对钱的期望都是钱生钱。稍微好一点的私募基金,总是不缺资金来源,反而是找不到足够的去处把这些钱可劲儿造了。
汪精铭捋顺了思路后,直截了当问:“但这个项目破绽太明显了,你确定能让下家相信‘下家还有下家’么?”
只要能骗到击鼓传花的人下一棒还有人接,那么哪怕明知这根棒子是个定时炸弹,都会有贪财的人来传的。
我知道这项目很傻,我也知道我自己不傻,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有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