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达闷闷不乐的回家,固宜公主向来过午不食,这会还在佛堂做晚课,满桌的饭菜只有父亲袁翼兴和妹妹令安郡主一起享用。袁翼兴从小对待袁宗达十分严格,只要父亲在家就必须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原本心情就不好还不能讲话,一顿晚饭吃的袁宗达味同嚼蜡。
袁翼兴大概也看出了儿子心不在焉,刚吃完放下筷子,一反常态的居然没有立马去花园散步,而是问起了袁宗达的工作情况。
袁宗达有一搭没一搭的答话,等仆人撤完食具就准备走,“啪”的一声,袁翼兴一掌拍在桌子上,脸上带着愠怒。
“我跟你说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知道皇上为何不让你做百户么,因为你平素鲁莽冲撞惯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上进,整天就知道做些蠢事到处浪荡,要长记性!”袁翼兴板着脸训道。
“我做了什么蠢事?徐幼康跟你说什么了?我怀疑那案子办得有问题不行么?我说不是您从小叫我要做个端端正正的人么,您儿子这么有正义感这么百折不挠您不夸我反而骂我。我就想不通了,那个军汉凭什么一上来办了这么屁大点案子就做了百户,您儿子受了委屈不帮着说话也就算了,还这么说我,我有那么不堪么!”
袁宗达也急了眼,索性怼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那叫正义感?你那是少不更事!你知不知道你为了你那一点私欲,居然去找李承瀚上奏,闹的满城风雨,要不是徐阁老给老夫面子,你也早被点名了,身居险要之地不知谨慎处世,反而意气用事,我袁家迟早要被你害死去!”
袁翼兴针锋相对。
这下袁宗达更委屈了,自己是冲动了些,可朝堂两派吵吵嚷嚷也不是自己的错啊,那些老东西本来就势不两立。
“关我什么事,朝野党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能搅和,皇上不是挺英明的嘛,我看他也是个和稀泥!”袁宗达气极,口不择言道。
“你,你这个逆子!”
袁翼兴看了左右,见儿子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扔过去赶紧阻止他继续往下讲。
到底是亲生儿子,袁翼兴故意手偏了些,只擦着袁翼兴的眉角晃过去,可惜了那一杯陈年的老茶,伴着瓷器的碎裂声,还带着热气洒的满地。
袁宗达有些懵,郡主也吓到了赶紧拉哥哥准备走,袁宗达的倔强劲也上来了,偏生不走,看着袁翼兴和他怄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袁翼兴大概想和缓一下气氛,语调放低了些宽慰道:
“你只要好好干,我和徐阁老都会帮你的,你母亲自然也不会不管你,岂止是区区一个百户,日后镇抚使的位子都是你的,做错了事就要好好反省,明天从府里支些银子去,请新上任的百户和手下的兄弟们喝喝酒,走动走动,以后机会多得是。”
“人现在哪有空理我,在天恩楼开庆功宴呢,呵呵”袁宗达见父亲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自嘲的笑道。
“是你不给别人面子不去吧,我还不知道你!”袁翼兴到底还是了解儿子脾气的,“你这不通人情世故的脑袋什么时候能改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袁翼兴越说越气,狠狠瞪了兄妹二人一眼便自顾自的出门散步去了。
令安郡主等袁翼兴走后觉得哥哥也怪可怜的,好生安抚了一阵子,她也觉得哥哥没错,看袁宗达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干脆决定去帮哥哥出口恶气好了。
说干就干,郡主悄悄回房换上一身男装就准备出门,从后院溜出去的时候恰好被丫鬟绿柳撞见了,郡主把她拉到一边悄咪咪的讲了缘由后,赏了几两银子堵住她的嘴,便在街头租了辆马车往天恩楼奔去。
到了天恩楼郡主一阵观察,终于在二楼发现几个穿着锦衣卫制服的人在那喝酒,郡主寻思着怎么人这么少这么寒掺。得,人少也好,省的老娘一会打起来费劲。
郡主故意挑了邻桌的雅座,隔壁喝的尽兴,只要一叫酒,伙计从旁边一过就亮出郡主的牙牌拦截,末了还额外给小二银钱做小费,小二很有些为难,但也没办法。
天恩楼从不缺达官贵人光顾,可谁都知道令安郡主很受荣宠,原本公主的女儿是得不到郡主封号的,可当时的太子就是现在的皇上还在东宫的时候就帮着跟先帝给小外甥女讨了封赐。
不仅如此,先帝还特赐了这个外孙女姓朱,郡主十岁生日宴就是在天恩楼办的,整个天恩楼包了三天流水席,皇亲国戚人来人往,惹得人人都叹生男不如生女。
这事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这位小爷是令安郡主府上的哪位都不是他天恩楼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