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嘎呀”一声响动,众人皆回头望着声源方向,其实声音很小,只是周围太安静了才显得有些突兀,弄出动静的越同舟有些尴尬。
“没事,被绊到了。”
越同舟面无表情的说完,伸出脚将床边儿的木踏拨正。
众人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端倪,越同舟便打算回前厅跟家属细问一下,却陡然听到前厅传来阵阵尖锐的嚎丧声,原来是那老头儿回郑府报了信,这家的女主人便抬着尸体回来了。
掀开尸身上的麻布,死者面部很是可怖,眼珠儿像要瞪出来,嘴角鼻角有些许干涸的血迹,脖上显眼的一圈淤痕,很明显是被人掐死的。
家眷此起彼伏的喊冤实在有些嘈杂,一个小旗不耐烦的打断了,大吼着叫死者老婆出来答话,为首的女人便搂着一旁跟着抽泣的小儿,跪地上如泣如诉开始讲事情经过。
原来,死者叫张式衡,生前是大理寺书办。酉时放班跟着同僚一起去喝喜酒,被人灌多了些,回来就进房关了门自顾自睡觉。
他婆娘孟氏哄完孩子睡觉担心丈夫,就端了碗醒酒汤去,叫了几声没人应,拍门也不见开,一时心慌,便拿把劈柴的斧子将门栓砍断了,进去就发现丈夫已经被人掐死了。
孟氏大惊骇,连滚带爬的跑去喊左右邻里帮忙,周边的街坊聚了过来,横竖检查一番,钱财无失,窗户也是锁着的,屋顶的明瓦更没动过,封闭的房间里人就这么死了,一时都没了主意。
有人说去报官,有人怀疑是不是鬼怪寻仇,也没个主见,到底是孟氏自己寻思一番,邀着一干人先是去了顺天府,被那门房一顿敷衍,众人便怂恿着抬尸去大理寺管事的官儿家闹,硬是惹得郑少卿一脑壳包。
郑少卿眼巴巴盼着升职,压根不想挨着半点麻烦事,也想敷衍过去,经不住孟氏又哭又闹的,这才不得已差家里人备了厚礼去找了徐幼康了难。
越同舟又问了一阵,左右邻里和孟氏都一口咬定张式衡是个老实人,平素放了班就准时回家,绝对没什么结仇的事,不赌不嫖的,也没什么嗜好,夫妻感情挺好,就几乎没见着两人红过脸。
“你夫妻二人既然感情不错,为何你和你夫君是分房睡的?”一个小旗却是打开了新思路,盯着孟氏猛然发问。
一旁的同僚们齐齐看向他,颇有些意外,纷纷点头。
“大人有所不知,”孟氏抽泣着,断断续续回道:
“我夫君在大理寺兢兢业业,一次夜值处理完公务回家染了风寒,大病几日后就闹了惊梦症,夜里容易惊醒,为了他睡个安稳觉我便带着孩儿住到东厢房去了,非是不愿同居。”
“这惊梦症多久前开始闹的?”越同舟问到。
“十二年前。”孟氏答。
“好了,本司俱已了解,现场不要乱动,你们且守好尸身,待明日天亮,我们再来一趟。”
越同舟说完便招呼锦衣卫的人马打算先回衙门,众小旗原本就有些乏了,见越同舟如此善解人意,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纷纷附和。
前脚才出门,便有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跟上来,那老头将越同舟拉在一旁神秘兮兮的说道:
“大人,说不定是他婆娘谋杀亲夫,我跟你说啊,十几年前那女人刚嫁到张家,可是跋扈的很,两人打架,我可是亲眼见着张式衡头发都被拽掉过!”
“他婆娘闹的什么你可知晓?”越同舟上下打量着问道。
“听说是张式衡出去和人喝花酒被他婆娘晓得了,发了妒心,那以后张式衡可就老实了,嘻嘻…”老头颇有些看笑话般的接着戏谑道:
“也说不准真可能是什么脏东西寻仇来,毕竟张式衡整天耷拉个脑袋没精神气儿的样子,谁见着都眼晦。”
越同舟听完也不置可否,只告诫老头不要乱说话,便快马一鞭回了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