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不玩了。如果真有解散的那一天，我想你的选择也没有错误，到了那个时候只能祝你好运了。”

“我也一样，如果今后还能碰面就好了。”

“呐，白林啊。”

“嗯？”

说到这里的时候，雨轩的语气突然低沉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隔了一层铁门的关系，所以白林没法体会到雨轩语气中透露出的羞涩感。

“白林……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

“和你……解散的时候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哦，或者说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继续和你们在一起。能聚在这里的大家都是难得一遇的朋友，不多花点时间去珍惜那就太浪费了，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死呢？谁知道我们共处的时间到底还剩多少呢？可能我们可以就这样打败Ruler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留下联系方法重新聚在一起；也有可能我们都会败在Ruler的手上，然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就到此为止了。”

“也就是说……？”

“我当然愿意啊，不过我想‘解散’这个东西离我还远得很，蛐蛐古拉，不可能把我们搞垮的。在一切画上句号之前，我们也能一直在一起啊。”

“其实我是说……如果大家都不在了，你愿意和最后一个人——也就是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可能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吧，突然就说大家都不在了什么的。而且我现在可是个喰种，就算赫包已经坏掉了，我还是保留了作为喰种的最低限度的力量，食欲已经可以控制了，但是难免会失控。和我这么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定时炸弹在一起，没人愿——”

“是我的话我当然会愿意啊。”

“诶？”

“嗯打断你说话很抱歉，但是我肯定是愿意的。就我和你的关系，我也没理由拒绝啊”

“那——”

“同伴肯定是多一个比少一个要好吧？”

“同伴？”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同伴肯定是越多越好吧？不然孤身一人的，什么时候挂了都没人知道。”

“我和你……只是同伴而已吗？”

“诶？等下，这……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够格？”

“不是。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压在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要说出来但我还是太胆小太顽固，什么都没有做，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再做我想也来不及了吧。这次我不会怪你迟钝，我就连最低限度的暗示都没有，你当然什么都不会知道。应该说真正迟钝的人是我啊，我也是直到离开了才想到，原来我的心情是这样的。”

“雨轩？”

“其实，白林，我一直以来都——”

——

“啊白林队长你果然在这里，幸好我们用跑的先来这边看看。趁现在大家还没发现你从病房里面偷跑出来赶紧回去，被发现就不好了。”

不知不觉地，总队那边的会议已经结束了，白林当然也不得不赶快回去，要是让其他人担心可不好。

“抱歉，雨轩，看样子我必须回去了。对了，你刚才打算说什么啊？”

“唔……没什么啊~”

“真的？”

“是嘛是嘛~”

“那……再见咯。”

“再见~”

尽管白林还是半信半疑的，迫于状况还是必须赶回去，他和雨轩的聊天当然也就到此结束了。

听见白林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还有不小心碰到骨折处的惨叫声），雨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又没有做到。

如果不用那个“在一起”的多余问题，如果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许还能多出几分钟的时候去听白林的想法。不对，如果雨轩真的说出来了，让白林听到那么震撼的消息，大脑会空白几分钟吧。

然而，无论如何，说出来总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要好得多。雨轩始终还是没能做到，反过来，她倒是更在意如果她把那种事说出口了，最后白林会有什么反应？

接受？

拒绝？

恐怕是后者。

雨轩对这一点可是很有自觉的，不得不露出一个苦笑嘲讽自己。

之前一时头脑发热，不经思考地说了几句荤话，邀请白林进来说话，雨轩当时还有些慌张，生怕白林答应。如果那个时候白林答应了就糟了，白林可能完全不知道门后的雨轩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一无法控制的赫眼倒是无所谓，因为白林打伤了她的眼睛，加上抑制治疗的效果，雨轩现在还必须佩戴眼罩，现在还不会暴露怪物般的眼瞳。可是，她的身上还有另一个比眼睛更明显的特征——头发。

原本还是黑亮的长发，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纸白色。

可能是为了成长赫包、修复赫包用掉了太多的魔力和精神力，就算已经修复完毕，头发白化还是没有一点减弱。人类面临巨大压力的时候可能白头，加上【金木研】的白发特性，雨轩的转变不可能停下来。

白林的白发是适应了力量的证明，雨轩的白发则是变身怪物的象征。

要是看见雨轩这个样子，白林肯定会打从心里拒绝吧。

现在仅剩的同伴只有白林了，雨轩可不想再犯下愚蠢的错误，不管怎么做都必须留住他。

当然，雨轩也不会天真地认为白林完全是个特别的人，对他而言，恩情和大局才是铸造同伴基点的优先物，友情反倒是后来产生的东西。如果白林接触雨轩的理由并不是出自友情，两人之间的锁链仅仅是白林在意的那一点恩情，那么雨轩也会不惜一切地保住这一点残留的锁链，把白林紧紧栓在身边。

哪怕是让他失去自由，哪怕是让他失去重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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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喂。”

“嗯？”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嗯……诶？！我怎么在这个地方？！”

待白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一片布满刀剑的荒漠了，刚才明明还躺在病床上的。

他的反应很夸张，如果站在他对面的黑影是个有笑点的人，说不定还会稍稍笑一笑，不过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上次白林就是因为战败于此，才会把内心空出来让黑影驾驭。实际上让黑影支配内心世界只是修改了白林性格，本人的躯体还是由白林控制的，只不过本人的意志被性格给影响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我说过了，某个和【Inner World】有关的英雄从者已经重现，所以【Inner World】这个只存在内心的固有结界也会重现，只要你睡着了或者集中精神你随时可以进入自己的内心里面。”

“所以……其实我还躺在床上？”

“是的，来到这里的只是你的精神体。不过其实把你叫来的人是我。”

“你？”

白林马上摆出握剑姿势，可是两秒后才想起来，在这里无法使用不属于英雄卡的外来装备，唯一的佩刀【洞爷湖】也被古拉劈碎了，所以白林在这里是手无寸铁的。

“你又想做些什么坏事吗？”

“不，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黑影竟然胡说出“想”？他不是没感情的机器吗？

然后白林看到了有些震惊的东西——黑影的双手不再覆盖黑雾，可以看见那是一双黝黑的男性手掌，还有红色的衣袖部分。

是的，白林可以看清黑雾之下的模样了，不过仅限于手掌部位。

“这是？”

“那个背叛者提到【魔术投影】的时候，我的身体一部分突然就产生了变化，我现在也想起来了，那个魔术的真名就叫【魔术投影】。”

“诶？”

“也就是说，其实我会变成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无名形态，说不定不是因为你曾经死过，而是因为——你忘记了我的名字，所以和你的内心绑在一起的我，当然也无法想起我自己的一切，我只能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形态出现。我从一开始就是Lostman职阶，所以我被自己误导了，还以为我是‘不该存在之物’，但其实我是‘失去一切之物’。”

“那……也就是说只要拿回了足够的情报，你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是的，我想应该是这样。只要恢复了真名，灵基也能复原，让你使用我的宝具也没问题。”

“哇哦。”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现在也只是知道了【魔术投影】这个魔术，这是一个低级的而且不实用的的廉价魔术，理论上很多人都有修炼的资质，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对我的真名解放起不到帮助，所以只能解放双手这么点部分。想要完全解放，需要的还是更关键的或更完整的信息。”

“那我会尽量帮你收集的。”

“这是当然的。我叫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这点事，还有另一件事——先从那边随便挑一把剑。”

“这个吗？”

白林刚拿起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长剑，黑影冷不防地就一刀砍过来，白林手忙脚乱地进行防御，可还是被几下子击破了。

“看见了吗？如果你遇上的近战敌人不是这些Archer、Caster之辈，而是真正的Saber、Lancer之类的，那你可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关键是这一次你面对那个Caster（埃弥亚）竟然还输了，如果不是那个来路不明的狙击子弹，你应该清楚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这……这我知道。”

“所以，给我好好站起来！拿上你觉得能用的武器！在这里和我一决高下！”

“等下！这么突然的修炼？！”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那个Caster再战一次，那你就不打算变强吗？你打算就那样再输一次吗？！如果不想的话就拿好刀子站好了！如果不想再‘死’一次，就给我认真起来全力杀过来！”

“是、是！”

虽然节奏太快了，白林还是只能接受这个强制的提案，从身边拔出合适的刀剑开始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