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用双臂架在面前，和段名义的飞膝撞正面抵抗，勉强赶上。两边的墙壁都被震出裂痕，头顶上的白炽灯泡炸裂。

纵使加快了构成防御的速度，力量已经跟不上了。两条手臂都感受到了堪比卡车的力量，白林就这样又被轰飞到墙外。

“你真的不打算留手了吗……”

白林马上稳住身子，然后反扑回去，拼尽全力地，在室内展开了又一次的激战。

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

附近也没有目击者，不然可以感受到明显的震动，看到窗户一个接一个地炸裂，灰尘和各种物品的碎片从楼内飞射出来。

爆炸般的打击声在楼内不断回响，从一楼到楼顶，再从楼顶到一楼。内部的楼梯已经全部被毁坏了，两人是单凭腿部的弹跳力上下飞跃战斗的。

要说这是用人类的肉体战斗造成的，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相比两人的状况，或许更应该关注这栋楼能否承受住此等破坏力。

终于，二楼的墙壁上被轰出一个大洞，白林就像一个散架的木偶，和无数的玻璃渣还有几张碎掉一半的课桌，从楼内飞出来。

在落地之前段名义就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向下一用力，整个人就像踏板一样被摁在地上摩擦了几米远。因为还有锐利的碎片洒落在地上，衣服磨破之后，背上也被割出大量的血迹。

两个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战场上。

可能是因为发泄了足够的怒火，段名义也渐渐冷静下来了，可是也正因为冷静下来，反而觉得更不应该停下。而且打着打着，段名义就想起了更多的事情，特别是某个中枪的柔弱少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现在快要重新燃起来了。

【召唤师技能·闪现】

趁这个空挡，白林瞬间移动到段名义的身后，从地上拔起之前留下的木刀，回旋一刀，猛击段名义的后颈。

和那个黑影不一样，段名义的躯体只是纯粹的肉身，掺混了一些【死灵】的特性，防御能力上并没有多大的提升。就白林这一击的手感来看，效果很显著，一定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是的，段名义一时分身，等受到攻击的时候，那种骨头承受的剧痛难以形容，差点就要昏倒过去。不过他更惊讶，白林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还能灵活地反击，明明已经把他的四根肋骨都给粉碎了，还以为他能安分一点。

“可……恶……”

精神开始恍惚了，但是段名义还是及时调节了身体的姿态，用比较结实的背部承受了第二次斩击。幸好是木刀，虽然还是非常痛，但是总比被砍成两半要好。

段名义转身使出一脚，居然被白林的木刀给挡下了。然后压在刀身上的脚部用力，向后退出几米。

“你到底……还想苟活到什么时候……？！”

颈部和背部传来了快要断裂的剧痛，段名义还是向前冲刺连打几拳。

前三拳都被白林轻易躲过了。

这个招式i早在第一回合就使用了不止一次，根据银时的被动技能，战斗的时候只要看几眼别人的招式，就能将其破解、学会，所以想要避开实在是太容易了——

砰！

段名义突然抬起脚，使出了高难度的高抬腿上踢，白林的下颚又一次受到了冲击。然后段名义再扭动身子，使出了一记上段横踢，白林又一次被击飞出去。

“对付你，不想出一些新招式不行啊……”

当然，看见那把木刀还在白林的手上，那么他一定会拿着这把刀继续反击。只要他还清醒，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停下该做的事。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白林很快就找到了平衡，将两腿、左手按在地上，重新站起来，然后摆出剑士的姿态。

段名义真的已经很不耐烦了，看见这个握剑的姿势，他甚至以为这是时间倒退的幻觉，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刀剑对决。

但是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白林就好像怎么都不会认输，想要让他回到原来的样子，就必须让他的精神体再次破坏。反正他的精神体本来就不够强健而且还处于没有完全回复的状态，之前也是连续使用了几个【召唤师技能】，估计他的精神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甚至因此连神器都没有拿出来使用。

本来，如果是原来的白林，第一回合就站不起来了吧。本来应该是个这样简单的任务。

可是这场战斗到底要持续多久呢？

没完没了的，没完没了的。

站起来又会被打倒，倒下又会再次站起来。

“……”

可是没办法，只要有一方还是清醒的，那就没有理由停下。

段名义的左手恢复了很多，已经能用上不少的力气。如果用那个方法，应该可以给这场闹剧画上休止符吧。

因为是太久没有使用的招式，所以段名义还是稍有犹豫，不过很快就决定了，接下来就这么做。

另一件重要的事还没有忘记。

段名义两手空空的，紧盯着白林的双手。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如果白林想要冲过来攻击，反倒是对速度型的段名义有利。

“喂……名义……”

“说。”

“虽然我不想再挑衅你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和‘剑制队’有什么关系。能请你说一下吗？”

“……”

“我可不会偷袭你的，因为我也很在意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你发怒到那个程度？说不准可以从里面找到共同话题然后和平解决这件事呢？”

“呵，为了保全自己吗……”

“你要我变回原样，不也是为了保全你自己不被那个连锁给危害吗？”

“少废话！……要说原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段名义就试着说下去，可是目光还是紧盯着白林的手，嘴上说的都是临时编的话。

“差不多就是这样。”

“还真是一个无聊的故事，不过我不是你，所以没法体会到你的恨意。”

“是你要老子说的。”

段名义注意到白林的左手动作有些变化，依然保持现在的表情。

接下来白林要做什么，已经能猜到了。

“你小子如果遇上那种事会怎么做？就明说吧，如果是你遇上那种事，你打算杀了谁来挽回一切？”

“这个问题还真是直接，但是我可以回答。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杀了当事人的你，一切就完美了啊！”

白林的左手立刻脱离剑柄，摸向枪袋里的手枪。

段名义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用更快的速度取出手枪，可能是因为反应时间的关系，段名义举枪的动作比白林稍慢一些，手里的金属手枪被白林的子弹打飞。

可是段名义一开始就不打算用手枪完成反击，马上俯身躲过第二发子弹，从积水里拾起之前丢弃的破烂匕首，附上魔力，变成一柄黑雾状的短剑，朝白林那边投射过去——

哧——

匕首精准地碰上了第三发子弹，将这一颗微小的金属粒被切成两半，枪口被匕首无阻力地削掉，再刺穿了白林的左肩。

招式被破解了，可是白林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刀打入水中，一个黑色的物体被打飞出来，撞上旁边的墙壁然后反弹飞向白林的方向。白林伸手接住，然后甩去多余的雨水，将那个东西对准段名义——

一把完好无损的手枪。

段名义本来是想不出这把枪是哪来的，忽然想起来——白林从一开始就带着两把枪。使用第一把手枪的时候，白林为了打双手近战才会放弃手枪，把它随手丢掉了，那个时候手枪还有子弹剩余而且没有被破坏！

加上库琪对这些装备的加工，只是混点雨水进去也不会影响它的使用！

段名义不可能预料到这个地步。左手拿出手枪吸引火力，右手丢出匕首破坏白林身上携带的手枪。或许段名义从水里捡起匕首投射，和白林捡起手枪反击，是同一个道理，只不过段名义被一个和自己相同的招式将了一军。

使用相同的招式，先手必输。

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能继续使用的远程武器了，地上剩下的匕首都已经不能再用，弓箭需要比较长的准备时间。白林现在已经看破了段名义太多的招式，已经不能再贸然前进了。

如果是唯一的位移技能【俯冲射击】，距离不够位移到能一拳干翻白林的位置上。而且左手的直觉还有一部分没有恢复，不能保证位移以后的弓箭精准度。

不对，还是可以做另一件事的。

“再见，名义。”

【俯冲射击】！

砰！

子弹落下的地方，只有一大片水花溅起。

很快就注意到，段名义并没有跑到多远的地方，而是位移到了不愿的位置上——捡回了手枪。

“没有伤到（手枪的）重要部位，也是一种幸运。”

砰！

白林立刻用木刀护住段名义肯恩管攻击的部位，可是子弹却打中了白林的手枪，远远地飞出去。

可是不止是这样。

砰砰砰砰！咔嚓咔嚓！

对飞到空中的手枪连射几枪，直到没有子弹。

然后白林趁段名义停火的时候立刻跳到空中抓住它，将枪口对准段名义：

“如果你是想要破坏它，那还真是抱歉，不只是子弹，这也是我找库琪加工过的！比你的那些纸糊装备还要硬好几倍！”

“我当然知道，再来的路上我就问过她了。”

“那这就是你最后的反抗了？可惜你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白林的嘴角上扬，又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名义。”

“……”

段名义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看来是不打算说遗言了。

白林瞄准段名义的头部，扣下扳机——

“………………嗯？”

手指怎么都碰不到那个开枪用的关键零件，原本的得意表情变成了呆滞的模样，白林愣了好久才仔细看看自己的手枪——枪口，没损坏；

枪身，小擦伤；

子弹，还有剩；

扳机，

没了。

扳机没了？！

难道是刚才的射击把扳机破坏了？！

“这很像某部香港电影的情节对吗？你小子应该不记得了吧。”

等白林反应过来的时候，段名义使出的踢腿攻击已经完成一半了，接着理所当然地一脚踢中了白林的脸庞，远远地飞出去。

这个距离下，段名义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吟唱了一个近距离才能使用的技能——

【召唤师技能·灼烧】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到这一击的时候，白林感觉精神体仿佛正在被熊熊燃烧，终于发出了令人愉悦的惨叫声。

本来就见底的精神体遭到了精神之焰的侵蚀，白林还是强制冷静，也开始吟唱针对【灼烧】的另一个技能——

【召唤师技能·清——】

可惜的是精神力本来就要见底了，强制消耗使他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刺痛，不得不中断施法。

白林终于痛苦得跪倒在地上。

看着这个可笑的模样，段名义真的有点想笑，可是勾起的嘴角很快又降回去：

“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有想过，是该把你直接打晕呢？还是等你精神力自己用光呢？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按情况来定就好。如果一开始就把【灼烧】拿出来，你可能也会用【清醒】把它给解除，所以老子打算和你耗，只是没想到要耗这么久，我都快要忘记我打算怎么打败你了。”

然后段名义揪着白林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拎起来。白林的眼神已经呆滞了，就像已经死掉的人一样，这个模样已经不可能还留有后招了。

“看来你是听不到了。”

松开手，然后在右拳上凝聚魔力，加上自己的超高速，一拳把白林轰飞到几十米外。

撞破玻璃窗，贴在墙壁上，留下人形的裂痕。

看到白林的身姿瘫软地倒下，几十秒内都没有动静。这胜负已经决定了。

“呼……”

长吐一口气，段名义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座断墙旁边。一脚把可能会崩塌的上半部分踢断，然后才安心地坐下来。

注意到旁边有块破布，不，是之前丢掉的灵衣披风。

段名义完全不怕把它弄坏，伸手把它硬扯过来，披在身上。身上到处都痛得要死，雨水淋在上面的话感觉糟透了，除了当坐垫，这件灵衣偶尔拿来挡雨也不错。

这场雨估计还要下很久。

“不知道那兔子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雨水中很冰冷，但是体内袭来的疲劳让段名义感受到强烈的困意，连支撑眼皮都很难做到，

“给我好好地去避雨啊……”

尾音都没有结束，低下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