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纷纷,寒风瑟瑟。
一望无际的战场上,将士巍然肃立,人马皆甲,光滑的金属弧面反射着刺眼的冷光,杀气逼人。
军阵正前,一名气度不凡的大将与身侧青年细声交谈。
这位年轻将军身高八尺,体态健硕,剑眉星目,英俊威武,任谁看了都要称叹好一个俊朗小将。
大雪落在他的发丝、衣袍上,凝结成一层厚厚的白霜。
此人正是陈北海。
“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么?”纪皓年问道。
“是也,我预感自己即将突破,打算独自对阵伊克敌,磨练己身,谋求契机。还请纪元帅一定不要插手。”陈北海答道。
纪将军露出一丝震惊:“你的进境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冲击先天大丹的关头。”
陈北海并未将内功境界写在脸上,但两人并肩作战多年,对彼此的底细一清二楚。
他又皱眉道:“上丹境要凝结黄庭大丹,需在空灵渺冥的境界下,内力自然运转至天宫内院。这一步险之又险,一旦失败必定当场死亡,我所知在世武者,没人能走到这一步。
“在战斗中破关,也未尝没有一丝希望。但你年纪才二十四五,尚且年幼,无须担忧寿命,有大把时间去磨,为何不稳妥一些呢?”
纪皓年也是武学上的天纵奇才,二十八岁成就先天,三十三岁结成内丹。
随后二十年,仍没能进入中丹境。
不是他积累不够,纪将军的内功底蕴还要胜过此刻的陈北海。
事实上,纪皓年是真的没有把握。
正是结了一次丹,才明白丹境工夫的危险。
说十死无生不至于,九死一生又太轻。
他不明白,陈北海明明有数十上百年的时间去准备,去升华,去提升成就大丹的成功率,为何却要在战场上搏一丝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只听陈北海道:“吾生有涯而武道无涯,以有限之身,搏无限之事,若不置自身于死地,又焉能攀上巅峰?竭尽此生,不求来世!”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纪皓年从中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信念与力量。
以有限之身搏无限之事?
纪皓年喃喃道。
或许这就是他在弱冠之年就即将抵达丹境的原因。
追求无限武道,竭尽全力,为了更快突破,冒着极大风险。
虽九死而犹未悔!
难道我的路走错了?
纪皓年叩问自己。
心念不由得动摇。
不。
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路。
在纪皓年看来,陈北海是纯粹的武人,而自己不是。
他是将军。
沿着自己的路走,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纪皓年不会畏惧结丹的危险,但时机不是现在。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纪皓年忽然觉得身上一松,体内冒出一阵解脱感,内力水乳交融,似乎要更进一步。
中丹境有望。
纪将军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北海的肩膀:“放心,就算你要死了,我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对决的。”
陈北海颔首无言。
十几息后。
马蹄声渐。
伊克敌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