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风虚惊一场,没了骑马的心情,就回了房间休息。骑一次马比跑三千米还累,浑身不得劲。
等第二天醒来,木子风浑身酸痛,直接躺着不想起来了。但是木子风还是被太平三讽四嘲的逼上马背,经过几天的训练,木子风总算会骑马了。木子风为了报复虐待了他几天的马儿,在马面前杀猪,美其名曰:杀猪儆马。
在木子风学骑马的日子里,蒋氏送来了李清风的消息。宋家有几只商队回来,他们中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的。李清风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常在各地骗外乡人的银钱。
他们以为这个李清风又出来骗人被木子风盯上了,就将他的相貌特征说了出来,宋府的画师依言把他画了下来。不过,当木子风拿到他的画像,真觉得还不如不看。那是画师最喜欢、也最容易画的。这张脸太没有特点了,是那种大众脸,脸上还没有痣,有点特点的是他的衣服,穿的像个乞丐。在外面抓一把乞丐,你说谁像李清风,那人都有七分像。
“这就是李清风吗?我说我长得都有三分和他像。”木子风拿着手里的画像,不能不怀疑蒋氏在玩他。
太平肯定道:“这不是一个人说长得像,好几个见过李清风的人都说就是这个样。你没有见过他吗?”
木子风为难道:“他拿走我的玉佩,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唉,这,这画的也太考验人了。”木子风对李清风很模糊,好像就只有一个身影。
太平说道:“我怕府里的画师画不好,又专门请了宫廷的画师来画的。李清风绝对就是这个样。”
木子风举着画像看了好半天,决定把那些见过李清风的人找来,好好审审,免得被人骗。
木子风对太平说道:“郡主,你能不能让那些见过李清风的人过来,画画呢?我会一点,你让他们来,我自己画。”
太平觉得木子风多此一举,难道他还能比宫廷的画师厉害吗?太平可是见过木子风拿毛笔的样子,如果木子风是她弟弟,一定会被训斥一顿。不过,木子风既然这么说,就让他们来好了。
等他们被叫来后,木子风一个个招呼,问了几句后,了解这些人也不是背稿子的人。木子风打消了蒋氏设局骗他的可能性,他就把白纸贴在墙上,用木炭条作画。
木子风主要是想画李清风的脸,至于他的衣服,特点就是破、烂,没什么好认的。
木子风从脸的五官特征入手,根据样子一一画出,再让他们一一辨认,再组合成一张脸,再进行精修,这一画就是一天。木子风的素描很久没使了,刚开始画脸型还好,画眼睛就磨了好几个时辰。
众人要不是看在太平的面子上,哪里会给这个‘丑女’面子。他们饿着肚子不说,而且还被木子风各种强迫,明明说已经像了,偏偏木子风不满意,非要对实了。
不过,令他们惊奇的是,木子风画的人,竟然越来越活了,好似生在纸上了。尤其是被木子风磨了几个时辰的眼睛画出来之后,众人都惊叹,指着眼睛骂道:“就是这对眼睛,太会骗人了。”
待画成形后,一帮人围着画像上看下看,还有人对着画像吐口水,大骂道:“啊呸,就是这个混蛋,骗了老子五十两银子。”
太平赶紧拿过画像问道:“就是他了吗?还有没有不一样的。”
一个管事的说道:“郡主,就是,就是他。我化成灰也能认得他。哎呀,郡主手下能人真多,这人还能画的这么像,小的今天开了眼界了。”
众人齐声附和。
木子风对太平点点头,太平就将人请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木子风瘫坐在地上,揉着手腕,手都已经发黑,指甲盖下都是碳灰。
太平走到木子风面前,对着他说:“画画也这么厉害,你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
木子风特别装逼的说两句:“雕虫小技尔,要不是他们太菜,怎么能突出我的厉害。这都是同行衬托啊。”
太平蹲下身子说道:“唉,谁能想到名动京师的木子风是个……,哎,你知道外面怎么传你吗?说你不学无术,胆大妄为,公然在朝堂上戏弄百官,污了你爹一世清明。”
木子风一向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慵懒的说道:“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嘴长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出口成章的木子风为实让太平吃惊,果然这人内有乾坤。她问道:“世人都重名誉,为名节轻生者,自古有之。你为什么能这么看淡呢?木子风,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想过你身后的木家吗?你想过他们会因为你受累吗?”
木子风不能自私的说:我只为自己而活。
只要还是木子风,占着他的身体,就应该为他考虑。他看着太平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大梁谁人不知太平郡主,但郡主能以一人之力保家族吗?我想,郡主已经做好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幸福。六皇子、沈公子、你挑中谁了?”
“别说了。”太平被戳中痛点,有些不自在。
木子风并未停下,说道:“郡主,不爱女装爱男装,不爱女红爱刀兵。不是与我一样自污求自保吗?我想,宋夫人不想你嫁入皇家。如今的你也是宋夫人的杰作吧。”
太平盯着木子风的笑颜,问道:“木子风,你失忆是假吧?你是为了自保所以才假装失忆。”
木子风说道:“我的确失忆了,我也的确不识字了。可是我的判断能力没有丢啊。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不是不重视名节,而是有比名节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去寻。”
“什么东西?”太平问道。
“生命——爱情——自由。至于名节,只要我心里有一杆秤,能称得起良心就行。”木子风走起了民国时期的文艺青年的范,他想反正要走了,就和这些人划清界限吧。
太平又一次失眠了,她睡不着。木子风的话就像锤子一样砸在她的心上。太平人前装、人后装,从七岁换上男装开始,天天被母亲当男孩子训。这都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她。
世家大族里哪个公子小姐们不是从小开始调教,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义务,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太平也认为这就是命吧。她的命一开始就与众不同。
可是,今天木子风赤裸裸把事情摊开来,就像揭开了太平的面纱,太平露出了犹疑、惶恐、不安的脸,就恰是演员被底下的观众揭露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还守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