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会议中曹彰不愿再开口,惹得曹丕不喜。
夏侯尚也知道宛口战场规模有限,再多的兵力也摆不开,缺乏战场宽度。
所以参战兵力除了现有的中军、外军外,余下兵力需要分批次动员,以尽可能的节省国力消耗。
会议结束,曹丕设宴招待曹彰,口吻不善:“朕代汉实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之事。为何封禅之后,有人却为汉帝哭泣?此系何故?”
曹彰正握着筷子,闻言一顿,沉眉垂目,脸上没什么表情。
侍中苏则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胡须抖动,正要起身为自己的行为抗辩,不想身边用宴的傅巽抓住他胳膊掐一把,低声:“非谓君。”
“嗯?”
曹丕作色,曹彰则将筷子放在桌上,垂手而坐不做反应。
见曹彰模样似乎真的不知情,曹丕端起酒杯踱步到曹彰桌案前,屈身询问:“子文,子建系朕手足至亲,为何要使朕难堪?”
“臣弟不知。”
曹彰依旧昂着头,沉眉,却目光直视,不看侧旁的曹丕。
曹丕懊恼皱眉:“朕别无他意,只恨子建浪荡放纵,不知收敛。子建若能收敛性情,稳重持国,此朝廷、宗庙之幸也。”
“若依陛下所言,子建非子建,臣弟亦非臣弟。”
曹彰端起酒示意,仰头饮一口,侧头看曹丕面容:“陛下秉性难易,臣弟与子建如何更易?”
曹彰目光明亮有神,透着哀伤:“陛下,臣弟只求三千健骑,欲与田孝先一决生死。如此,死而无憾。”
兄弟两人目光碰撞片刻,曹丕嘴唇颤抖,还是没忍住气呼呼开口:“可子建不该哭!群臣诽议,指指点点,朕左右为难。”
“陛下,子建会哭,子建不愿掩饰,是因子建信赖陛下。”
曹彰将手里握着的酒杯放下,口吻颤抖:“难道陛下想看子建矫容掩饰之状?”
“子文处处为子建开脱,怎就不为朕做想?”
曹丕索性盘坐在曹彰对面,也端起酒杯饮一口:“子建率真任性,朕能理解,亦能宽容。朕肩负宗庙社稷,不求子建慎重,只是想得子建、子文宽慰、谅解。”
“是,臣弟愿为社稷赴死,愿提三千锐骑与田孝先一决生死。”
曹彰悲伤已不能掩饰,颤音:“司马仲达继任御史中丞,他难道不知揭发子建之事会让陛下伤怀?臣弟别无所求,只求与田孝先一决生死。”
魏国将御史大夫、司空职能融合,司空王朗位居三公,专管御史台事务。
王朗岁数大了,精力不如司马懿,司马懿又是曹丕近臣出身,在御史台的实权压过王朗。
“子文?”
曹丕脸上懊悔之色更深,想张口规劝,也想道歉,也有羞怒,迟迟说不出话来。
曹彰扭头看一旁:“陛下身居大宝之位,本就该承常人不能承之重,受常人不能受之事。臣弟与子建性格有缺,非承托社稷之材。”
“臣弟屡犯大错,论罪当诛。”
“陛下念手足之情,委重任于臣弟,臣弟唯有以命相报。”
“谨望陛下宽恕子建,子建无有害心。”
曹丕听了自嘲无声做笑,抬手以袖遮面,起身摇摇晃晃朝内殿走去,大殿中用宴诸人皆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