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象,朱然如果打掉汉口大营,歼灭汉军主力,再统合南岸贺齐、朱桓之军,拥兵二十万,进能取荆州,退的话……那自己就无路可退了。
有些后悔,应该让朱然继续带队去抄击夏口,歼灭南岸汉军。
这样自己也能迅速从樊口方向抵达武昌参战,将胜利的荣耀、果实牢牢攥在手里。
隐隐有窒息感,仿佛许多轻柔的羽绒堵塞鼻孔,让孙权呼吸艰难。
可如果自己去前线,大军若败绩,那结果更糟。
不过胜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必须加注,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
刘备重病,汉兵军心慌慌,关羽指挥能力肯定受干扰,田信更被床弩射中,恐怕也没几日好活!
想明白这些,孙权呼吸立马畅快,新鲜空气让他情绪亢奋:“子瑜,孤欲移本阵上前,激励吏士奋战!”
“是,臣明白。”
夜色下孙权的七重龙舟起航,只有寥寥十余艘三牙战舰护航,再余下多是走舸、运船。
南岸,汉军、吴军依旧点燃草苫照明示警,只是汉军已开始调动,人来人往搬运物资,吴军分队骚扰,多被弓弩射退。
黄权大营,许多粮食、铠甲、斗具、弓弩箭矢纷纷搬来,集中储放。
沙摩柯领着大小五溪蛮头领、酋长向黄权跪拜后,就人人衔枚只提战刀朝夏口撤军。
沙摩柯所部夷兵先行,其后是南阳文聘部,南阳田豫部,都抛弃铠甲,弓弩、箭矢,只拿防身兵器以超轻装姿态急速后撤。
军吏往来监督,扰乱队形的不拘吏士,当场揪出斩首示众。
军中驴马尽数留给黄权充当军粮,包括文聘、田豫都嘴里咬一节木枚默然行军。
夏口大营上游,岸边有许多舟船、竹筏、芦苇筏子等待,陆续撤退到这里的士兵乘筏划水,跟着牵引指引的小船往上游北岸撤离。
刘封驻望撤离的军队,一拳砸在辕门栅栏上,一双圆大眼睛满是愤恨。
江水中,关羽在船舱里闭目养神,杨仪轻步而来,低声:“大将军,又有一千油筏就位。前后已有八千条油筏,贼军若察觉来袭,应能阻塞。”
谁也不清楚后方会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尽可能把军队撤出来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不然大军越是深入,相持纠缠的越深,后方灾难爆发,那前线军队就完了。
这支军队在,那什么问题都可以从容解决。
若是军队遭受重创,那许多小问题都将发展为大问题。
随着天色渐渐明亮,黄权积存的草苫消耗干净,于是纵火焚烧外围营垒、空营,敛众七千余人据守大营。
烟火弥漫,吴军发觉想要追击,也只能等火焰熄灭。
贺齐走马观察黄权大营,对左右说:“此死兵也,不可攻。”
步骘也在另一个方向观察,对孙韶、孙奂说:“刘备必然病笃,不然汉兵撤离不会如此果决。我军围黄权,无益大局。我有意放黄权本部撤离,我好集结大军争夺夏口。”
孙韶迟疑:“放纵敌国大将,有碍军法。”
“姑且一试。”
步骘说着眯眼:“我以为黄权会拒绝后撤,他这是要为刘备尽忠。若是如此,我军更该放弃黄权,直扑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