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苏崇远、卢弘义、靳衣、宋鼎臣、王行严、楚信章等,皆涌入西海池广寒宫来见郭继恩。卢、靳二人放声大哭,宋鼎臣与王行严也是眼圈发红,苏崇远则嗟叹不已。许云萝瞪着好看的大眼睛,诧异地瞧着这些大臣,不明所以。郭继恩则示意大家安静:“国不可一日无主,就请苏公领着众位,往皇宫去见益王罢。”
众热的就是这一句话,于是又出了西海池往承门而去,唯有楚信章拖在后面,他问郭继恩道:“若是顺利,登基大典应该是在二月举办?”
“恐怕没有那么快。”
“如此,下官就不能等了,这几日便启程往沈阳去也。”楚信章郑重作揖道,“都帅今日既无自立之意,则往后,也请放过淑妃和益王殿下等,总之,还是留他们一条生路为好。”
“你也太瞧本帅了,”郭继恩抑住怒气道,“了无意于帝位,就不会动别的心思。我要取他们性命做什么?赶紧走罢!”
“都帅不往宫中去么?”
“不去!”
楚信章愣了一下,叹息摇头,转身出去了。许云萝这才凑过来,轻声问道:“至尊”
“还没死,不过估计也快了。”郭继恩冷笑一声,“反正,这种事情史上不绝于书,也不多他一个可怜虫。”
大臣们进了承门,苏崇远恢复了威严气度,召唤蹇运曹喜等人,将益王请出来,送至宝慈宫安淑妃处。益王还在画画,衣裳之上尚有油墨,懵懵然进了宝慈宫,安淑妃正在与瑞凤郡主闲话,见益王进来,颇觉诧异,她正要问话,眼见苏崇远等人进来,不禁面色大变。
一干文臣,皆行大礼,由苏崇远献上劝进之表:“臣等,顿首死罪,未能解救至尊于水火”
“…宗社神器,须有所归,意人事,不可背违,殿下累圣之资,下之表,固邦启圣,正在今日…以使六合革面,遐迩来庭,宗庙复建,神主又安!”一篇劝进表奏完,安淑妃已经吓得紧紧将益王搂在怀里,哭泣道:“妾等母子孤弱,绝不敢有此妄想,众位如此强迫,此实为大祸也!”
几位大臣连忙起身,好言劝慰,淑妃死命摇头,只是不肯,又哀求道:“妾等情愿搬出这皇宫,只为一平民,只求能苟延性命便可也。”瑞凤郡主也甚是害怕,紧紧依偎着淑妃,不知所措。蹇匀人退在一旁瞧着,也不敢言声。闻讯赶来的公主倚在宫殿门口,咬住嘴唇,默默地瞧着。
“殿下何不进去?”公主闻言转头,却是霍启明赶来了,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
霍启明也不等她回答,大步进入殿内,对淑妃和益王拱手作揖,然后问道:“二位殿下,信得过道,信得过郭都统么?”
淑妃连忙放开益王,拭去眼泪起身道:“妾身怎敢不信二位!二位之恩,便如重生再造,若有吩咐,妾等必定恭谨听命也。”
公主大怒,抢步进来正要发作,却听霍启明笑道:“这不就行了,都统命道前来,报与娘娘和益王二位殿下知晓,燕、营二镇之文武,必竭力奉诚,以使殿下安之,无须辞让也。”
“这”安淑妃犹在迟疑,益王突然开口道:“王信得过真人,既然他都这么,娘娘就应承了罢。喂,你可不能害我啊!”
“殿下只管放心,道平生只会救人,”霍启明微笑道,“却不会害人。”
他忽地又转头吩咐蹇匀人:“还不快扶着至尊往紫宸殿去,与诸位大臣商议登基大典之事?”
这几个内侍首领也都长松一口气:“是,是!奴等这就奉至尊去紫宸殿也。”于是纷纷上前,引着益王出宝慈宫。苏崇远等人神色复杂地瞥了含笑立在一旁的霍启明一眼,也都跟着出去了。
公主冷哼一声,转头出了宝慈宫。殿内只剩下了安淑妃、瑞凤郡主和几个服侍的宫女,都用胆怯的眼神瞧着霍启明。
霍启明敛容上前几步,再次拱手道:“娘娘殿下只管安心,咱们没有恶意。往后么,只需彼此各守本分便是。”
“是,妾身知道了。”淑妃也起身下来,深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