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点检都齐声应命。粟清海见孟书田面露焦急之色,不等他开口就继续下令道:“营州军第二师一、三旅,限二十日,从毕奢城赶至扶余,你们,能办到么?”
“能!制将军自都里登岸之时,俺的儿郎们就已经预备着了。”孟书田大声回道,然后转身急匆匆出了节堂。
六月中旬,郭继恩由雷焕率军护卫,先行抵达沈阳北面四百余里处的扶余城。并谕令诸胡首领前来觐见。于是粟末部、黄头部、达莫部、东室韦部、那礼部、乌罗护部等处首领,皆率族中子弟来扶余城觐拜。
扶余衙署之内,除了粟末部首领乞仲烈雄,其余各部首领皆是绳发皮衣,虬须大嗓,聚会便如吵架一般,人人都扯着嗓门话,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许云萝微微皱眉,一边好奇地瞧着首领们的装束,一边忍住自己想要遮住耳朵的冲动。
郭继恩首先要求各部选出数十名精壮子弟遣往燕都,充任内卫,大家都点头答应,倍感荣耀。西齐里贵得知儿子不愿往燕都去,显得很是沮丧。傅冲安慰他道:“跟在周统领身侧,你还怕他没有前程?不定到时候他做到点检,辖制北境,你这个做爹爹的,倒还要受他使唤呢。”
西齐里贵愣住了:“那我是管他叫儿子,还是叫老爷啊?”
“休要听他胡诌,”郭继恩道,“本帅且问你们,如今营州大军已经开拔,不日将征会宁府。各部须得出兵助之,不知众位酋帅,意下如何?”
众人都不接话了,乌罗护部首领多弥面色有些畏惧道:“咱们部族里的壮男,许多都被周统领点入大军,为制将军去打仗,如今绰尔河边老的老,的,连女人都拿起了弓箭,自保尚且艰难,如何还敢出征?”
“你们是被乌伦部打怕了罢,”雷焕冷冷道,“我汉家雄师能将乌伦布台从沈阳逐至会宁府,你就不怕咱们先平了乌罗护?”
“你”多弥忍住怒气道,“雷将军不要欺人太甚。去岁的贡赋,咱们可是老老实实都缴至沈阳了,连一张鹿皮也不曾少,凭什么又要来打我们?”
“谁瞧得上你那点东西?收取你们的贡赋,不过是要瞧你们的忠心罢了。与你们的铁器,咱们都是半卖半送,十分看顾尔等。”雷焕脾性不好,话也直截帘,“如今命你们发兵胁从,推三阻四,莫不是暗中依旧与乌伦部互通款曲?”
“这话有些过了。”郭继恩伸手制止了雷焕,“本帅亦知尔等眼下处境。也不用你们出兵跟随,但是,部族之中,能骑马的,能拿起弓刀的,都要预备起来,守住本境。若是哪一处走脱了乌伦兵,那就休怪本帅不顾及诸位颜面!这个,能做到么?”
首领们都点头道:“这个能做到。人亲自率领,日夜巡守,不敢误了制将军大事。”只有粟末部首领乞仲烈雄不紧不慢道:“在下愿将部落之中壮勇都聚集起来,遣往大营,以备制将军差遣。”
乞仲烈雄四十出头,穿着汉式的袍服,唇上蓄着一笔胡子,瞧来既干练,又文雅。郭继恩瞧着他,突然问道:“铁利部首领豆莫归,为何不来此处觐见本帅?”
乞仲烈雄心中暗惊,连忙恭顺答道:“人已经为制将军传话过去,却是没有回讯,想必是豆莫首领有相助乌伦布台之意?”
郭继恩瞧着他只是不话,乞仲烈雄心中愈发戒惧,却听得郭继恩突然道:“待乞仲首领返回忽汗州时,本帅与你同往。”
已经手按刀柄的舒金海急忙道:“不,不可!”郭继恩伸手制止道:“不要急,乞仲首领心慕华夏,深知法度,岂会有不臣之举?忽汗州为我东唐正明皇帝所建之名城,郭某既为藩镇节帅,自当代子狩之也。”
其他几位首领都不明白郭继恩到底在些什么,只有乞仲烈雄心中透亮,连忙起身离了座位,躬身作揖道:“人既为大唐之臣,必无二心。白山之神在上,人若违今日之誓,就教人死无葬身之地!”
“乞仲首领不必如此,既然首领忠心可鉴日月,则本帅打算恢复安东道之署置,”郭继恩笑道,“就以忽汗州为本道之治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