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蓉儿缓缓转过头,道:“我打你作甚,若不是你前来相救,我便已性命不在,杨英雄,你起来吧。”
杨靳站起身,又道:“何姑娘,你万不可叫我英雄,这令我无地自容。你也不必担心,祸害村民的凶手便是一伙该死的流寇,待我相助胡统领剿灭这伙流寇报得大仇,便带姑娘回……回去见赵大哥,他会照顾好你的。”他本想说带她回家,可何蓉儿已没有家,说来徒增烦忧。他口中所说的赵大哥,自然便是清风寨的首领亦是他的结拜大哥赵瑜。
听到“赵大哥”三字,何蓉儿脸上添了一丝血色,瞬时又变得苍白起来,“我父母……他们怎样了?”
“他们……”杨靳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沉吟片刻,只得如实相告。
何蓉儿闻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掩面抽泣,肩头不住起伏。
“何姑娘不必……我已让雷开甲厚葬他们,这……我一定会为死去的众乡亲报仇雪恨!”杨靳心下纷乱伤感,有些语无伦次。
“雷大哥还好吗?”何蓉儿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
“他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杨靳说完,暗叫一声惭愧,怎么忘记雷开甲了,他还等着自己带何蓉儿回去呢。可是,眼下他如何能脱身?有道是,人在天涯,身不由己啊。
何蓉儿怔怔地出了会神儿,又嘤嘤的啜泣起来。杨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过得半晌,说道:“姑娘先好好歇息,我要上阵杀敌了,我……我会随时来看望姑娘的。”
他刚走到院中,便听房中的何蓉儿嚎啕大哭起来。他喟然一声长叹,走了出去。
“我说壮士,你也真是够可以的,总算是出来了,我的腿脚都麻了!”那名士兵忍不住抱怨。
杨靳没有说话,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抛给了那兵士。那人赶紧接了,四下看了看,唯恐被人撞见,赶忙放入衣袋,旋即换了一副嘴脸:“自小人一见到壮士,就觉得壮士可不是凡人,将来必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心中好生亲近。日后将军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小人定会全力照办,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来,赴汤蹈火也在所……”
“好了,我们走吧。”杨靳不耐烦的摆摆手。
营房并非简陋,但并不宽敞,不过是原来的民房。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里居然住了十个人,正是一个排的兵力,床铺分上下,倒也显出中间的羊肠走廊。
房里还空着一个靠窗的上铺,杨靳走了过去。此时,朝阳快要跳出云层,很快就要天亮,他虽然折腾了一宿,很是困顿,但也不便上床歇息,因为白天或许会有战事,况且军中定然也无士兵白日睡觉的先例。说到底,杨靳也不过是名士兵。他扫了房中众人一眼,见门边的下铺坐着一个面皮白净的兵士,眉目清秀,颇为俊美,但身材单薄,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光景,正端坐看书,一脸斯文,颇有几分书卷气,俨然一介书生。
杨靳往他身边一坐,打了个招呼:“小兄弟怎么称呼?”那人抬起头,抿嘴一笑,竟有几分女子的娇羞,说道:“兄台是刚来的,我叫书明玉,兄台你呢?”
“杨靳。”杨靳呵呵笑着,感叹人如其名,对方倒真的似明玉一般,男人里面很少有这么秀气好看的,连杨靳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我叫铁雄,听口音,杨兄是本地人吧?”对面下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凑过来说道。这人虽是胡子拉碴,但年纪跟杨靳相仿,生得浓眉大眼,面皮粗糙,但脸上却是一团和气,看上去也很是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