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行动举止,便能猜到一二。”秦时心中醋意更盛,“毕竟我也是个练家子。”
“真的?”蓝嫣抿嘴嫣然。
“当然。”秦时别过头去,“昨夜,我挺剑试探,却未看到他脸上的惧色,可见此人身手不俗,遇事沉稳,所以郡主不必担忧……”
“嗯,听你这么说,我也就宽心了,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再见一面。好了,我们回客栈吧。”蓝嫣极目远眺,幽幽的吁了口气,颓然地坐上了马车。
从县城到何大员外的那个小镇子足有五、六十里地,杨靳总不能独自策马驰回,毕竟他出来这一遭是为了粮食问题,自然不能不管粮食,而那几十个奴隶脚夫这一路却是走走停停,无论谁推着几百斤粮食也不会走的太快。将到傍晚时,一众人才赶到那个镇子上。
平日里这时候小镇上总是热闹熙攘,人喧马嘶,而此刻却是静悄悄,唯有微风吹拂而过的些微细声,除此便是一片静寂,死一样的静,又死一样的寂!
残阳如血!
真的有血,微风吹过,便送来了浓浓的血腥气。
杨靳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兆,两腿一夹马腹,策马疾驰。来到镇上,他便看到了血。准确地说,他看到的是尸体,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散于四周,死相各异,俱是狰狞凄惨。有的断了手臂,有的断了大腿,有的被拦腰切断,有的脑袋搬了家。有的肚子上有个血洞,有的舌头吐在外面,有的肩膀不见了,有的脚丫子挂在树上。场面好不惨烈,宛如人间炼狱,活生生的屠宰场,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这些人面目虽不相识,但杨靳也知道这都是这个镇子上的百姓。他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落得如此下场,那些凶手的尸体呢,难道这么多人死了,都没能留下几个凶手的尸身?而这些凶手又是些什么人?人呢,都去了哪里,难道整个镇子上的人都死了?
他心头咯噔一下,飞身下马,向着何府狂奔。大路上满是尸体,若是骑马,反而行进的不快。他躲闪着血肉和尸体,踩着地上的鲜血,发了疯似的跑着。
何府并不远,就在这镇子上,不用多时,杨靳便赶到了门前。
这里的境况更惨,尸体更多,鲜血也更多,顺着何府的大门汩汩向外流着,染红了尸体,更染红了大地。大地却无语。尸体外的小径上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怡人的芬芳,只是微风吹拂,刺鼻的血腥便掩盖了花的芳香。尸体在地下腐烂的时候,或许就是鲜花在地上盛放的时刻。
此时的何府已不再是何府,大门破了,墙壁也坍塌,院里院外尸堆如山,远处似乎还燃着火焰。杨靳一颗心怦怦直跳,却也一步步向前走着。
走进院中,他便看见了何大员外的尸身,只是脑袋早已离开了身体。这里的尸体也不尽是何府人的,也有几十具生面孔,有的手里还握着兵器。钢叉,铁锹,长矛,大刀,五花八门,而这些尸体的装束也是农夫。
难道外村的人觊觎何大员外的财富起了杀心?
不对,何大员外是堂堂正六阶的士官,寻常百姓岂敢招惹?何况何大员外声名远播,谁又会如此丧尽天良?
杨靳直看得胃里一阵阵作呕。
人在极度恐惧时也会作呕,但杨靳并非害怕,只是看得反胃,却也不思不得其解。
“啊哟,怎……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这……这真是造孽啊!”
“你看看这些人,手里还拿着兵器呢!”
“谁不知道何大员外是个大大的好人,竟然落得身首异处,看来好人真是没好报啊!”
那几十个脚夫也赶到了,七嘴八舌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