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再次开口问道:“‘乐只君子’这一句要如何解释?”
这一回,范师傅的面色显得暧昧未明,看不出喜怒来。
君梧心中自然涌现出一段内涵。
他便朗声说道:“这一句的字面意思是‘快乐的君子。’
而曾子之后又说‘民之父母。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
此之谓民之父母’是对为人君者提出的要求。”
听到这些话,范师傅难以克制的牵起了嘴角。
他最后对君梧道:“希望五皇子能记住这句话。”
范师傅这一句话语带双关。年纪较小的六皇子还听不出什么来。
大皇子、二皇女以及三皇女几人,却是眼神变得更加深刻了。
所谓“为人君者”,指的就是皇帝啊!
范师傅要他记住这句话,或许想说的是要让君梧记住如何做好“人君”。
难道这代表了范师傅对小五看好?
范师傅是父皇特别敬重的大儒。
更别提他文武双全,是个儒将。
范师傅曾带领一支孤军,抵抗犯边的蛮人一十二年,立下汗马功劳。
老来之后被父皇拜为太子少师,隆恩之重,少有人至。
能被范师傅肯定,其意义绝不同于被寻常教书先生肯定。
所以范师傅的课,众位皇子皇女们都来的特别殷勤。
这时教案前的范先生一改严厉的神色。
他面带微笑,称赞道:“五皇子果然在读书一道上下过苦功。
我既然有话在先,那么迟到之事便不再追究。下去坐吧。”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都知道是范师傅存心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有意饶过五皇子这一回。
见到师傅如此偏心,四皇子君思忍不住咕哝一声道:
“迟到的事情可以不罚,打骂下人的事情也就此算了么?”
这声音虽不响亮,学堂中却是人人都听到了。
这一次众人幸灾乐祸的对向,一致变成了君思。
果然就见范师傅恢复了严厉的面孔。
他看向君思道:“四皇子不如也将《大学》背诵一遍吧。”
君思一时之间面色煞白,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偷笑的声音。
眼看范师傅想要打圆场,却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样的蠢事也只有君思做得出来。
背诵不出《大学》的君思虽然站着,却是恼怒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候范师傅恢复了俾睨权贵的大儒气度。
他将金戒尺在书案上一拍,道:“古之君子都知独善其身。
四皇子如今难道已经能够兼济天下了?”
君思虽然低着头,却用愤怒的眼神瞥了范师傅一眼。
他在皇都之中,也从未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过。
君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嘟囔道:
“大越国以武立天下。学这些叽叽歪歪的又有何用。”
君思以为自己的话说的极轻。
没想到却听到范师傅如震雷一般的斥责声音道:“四皇子,有辱圣人不可轻纵!
罚抄写《大学》四十遍!”
君思心中一惊,正在这个时候,他耳旁却听到了轻笑声。
君思侧过头去,只见到君梧冷然的面孔!
一定是他刚才在嘲笑自己,转眼就装做严肃的样子!
可恶,向来只有他君思戏弄君梧!
哪有反过来的份!
君思暗暗捏起了拳头,这个仇他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