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觉得搜查无望的巡城郎顿时喜出望外,欢天喜地地在屋内挨个排查,连米缸都慎之又慎地翻查一遍,确认并无嫌犯,这才退出宅邸,左手盖住持枪右手手背,“谢过少侠慷慨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份内之事,只管吩咐。”
李成蹊眼帘低垂,正声回道,“办公家事行公正,巡城郎不必在意。”
巡城郎抱拳一笑,决然离去。
李成蹊目送巡城郎的身影消失,这才关上大门,起身来到井边,沉声哼道,“出来吧,那些人都走了。”
郭子兴闻声,立马跳出天井,喜极而泣道,“子兴就知昭侠热血心肠,定然不会不顾我永阳县的安危。”
还不等他多欢喜片刻,就见李成蹊脸色骤变,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了无声息地坠入天井。
紧接着,崔昭侠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正是拾夫长破门而入,脸色阴沉如水,一双怒目宛若金刚,环视院内,静而无声。
拾夫长手提长枪,腰跨斩马刀,忽而将眼神停在李成蹊的身上居高临下地呵问道,“大胆李成蹊,竟敢私藏逃犯?”
李成蹊不为所动,单手负于身后,正身上前,“拾夫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拾夫长长枪一杵,振声大响,倏然跨步,“李成蹊,还不肯承认窝藏嫌犯,非要我揪出贼人才肯俯首认罪?”
李成蹊铁面相对,“拾夫长,若你真有本事缉拿贼人,只管来拿。”
“但我洞溪里昭侠李成蹊拒不认罪,更不愿受你区区拾夫长言语胁迫。”
拾夫长大手一挥,一名百姓颤颤巍巍地从门外走进来。
“有话只管说出来,本拾夫长坐镇此处,定然不会叫贼人伤了你的性命。”
只听这人语气颤抖地回道,“先前我偶然路过,见一男子鬼鬼祟祟,翻墙而入,久久不曾出来。”
拾夫长伸手一挥,示意他可退下,再对先前的巡城郎问道,“先前搜查崔府,可曾见过第三人?”
巡城郎秉公办案,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回道,“属下搜查府上,并未发现他人。”
拾夫长脸色沉下,怒声问道,“李成蹊,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成蹊脚步平稳,上前对峙道,“此人是何身份,为何会偶然途径崔府,难道拾夫长已探明真假?”
拾夫长见他拒不认罪,沉声问道,“上前回话,姓谁名谁,来自何处,为何至此,又为何逗留?”
这人神色惊现畏惧,忙向后退去,好在崔孙顺早已有意防范,立马一枪向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然而,先前畏畏缩缩的这人非但不曾被拦住,反而气机暴涨,大笑一声,一掌劈断枪身,夺路而逃。
“大胆贼子,休想逃走。”拾夫长见状,勃然大怒,低吼一声,就要腾身追去。
只见李成蹊原地一闪,一掌挡住他的去路,冷冷哼道,“敢问拾夫长,在我龙阳洲,污蔑昭侠,该当何罪?”
拾夫长脸色铁青,愤然回道,“证据确凿,理当夷灭三族。”
李成蹊狂笑一声,“拾夫长,我李成蹊可曾得罪过你?”
拾夫长握紧长枪,不愿回话。
李成蹊上前一步,拾夫长越发眼瞳猩红。
“拾夫长,巡城郎若是人人如你这般武断,试问我外乡人何去何从?”
李成蹊沉声逼问,不容拾夫长心神放缓,步步紧逼道,“身为巡城郎,罔顾法纪,一意孤行,骚扰民宅;更以强凌弱,欺压百姓,难道于心无愧?”
拾夫长面色阴沉,眼神冰冷,杀意波动,更有真气鼓荡,杵地之枪嗡嗡作响。
一时间,剑拔弩张!
“蹊儿哥,拾夫长是秉公行事,与我等不利,但对他涂中乡问心无愧,不如就饶了他这一次吧。”紧急之时,画阿酒颤抖着腰肢,怯生生地站出来,小声劝道,“念在他忠心耿耿,护佑涂中乡,别再逼迫他的心性。”
李成蹊闻声,神色落寞地黯然转身,“走吧,这件事就此揭过。”
拾夫长一言不发,满怀感激地看了眼画阿酒,转身离去,临行前对崔孙顺说道,“你留在此处,明日再回镇复职。”
崔孙顺不敢拒绝,连忙称是。
李成蹊站在原处,语气孤寂地对他吩咐道,“去找些木板把门给堵上,等崔昭侠回家,再谈谈找谁赔偿。”
崔孙顺躬身称好,自去忙碌不提。
下一刻,李成蹊立马跳入天井,提起奄奄一息的郭子兴,对画阿酒叮嘱道,“我去外面透透气,不用管我。”
画阿酒立即醒悟过来,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