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耘艾神色凝重,低骂了声,“泥胚子,活该受罪。”
秋子良四下张望,不见黄罗伞,也跟着他们快步离开。
出门之时,又来了一队少年,为首者与秋子良对视一眼,放了一句狠话,“秋子良,我兄弟的仇,我会亲自动手。”
秋子良只觉莫名其妙,随手挥了挥大袖,扬长而去。
“盖大哥,今晚就弄他,还是等两天?”
盖青荷拍了拍衣角,对身后几人说道,“你们先留在这,我进去就行。”
几人毫无犹豫,止步门前。
燕子矶见着他,满脸笑意。
“我想进去看一眼那家伙,可否?”
燕子矶想了想,“可以。”
然后,两人一同进屋。
盖青荷见着李成蹊的伤口,心惊肉跳,“好一个以命换命,李成蹊,我盖青荷今日起,真心服了你。以后有机会再来切磋。”
说罢,他又匆匆离开,把那张满是血色的布条也顺带带走。
“你们几个,把李成蹊身受重伤的事别说出去,另外你负责把布条找个地方给埋了,尽量别让人瞧出他的来源,知否?”
几人纷纷称是。
“阮薄帷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好几天都没见着踪影。”见着同伴捧着布条跑掉,盖青荷随口埋怨了一句。
就在这时,阮薄帷翻过院墙,径直跑到屋内,见着了睁开眼的李成蹊,自顾自地坐在一边,“别瞧我,也别想揍我,是盖青荷那家伙让我进来给你捎个口信,只要你接下来不掺和桃花鱼的事情,整座洞溪里无人不知你李成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盖青荷看着挺爽朗,怎地如此精明,比我家子矶可强太多。”燕子矶由衷地感慨道。
燕子矶闷闷不乐,却无话可以反驳。
阮薄帷嬉笑着回道,“那家伙良善而机警,与人有侠士风范,所以咱们这群人才肯跟着他走南闯北。”
“得嘞,回头替我好好谢谢盖青荷。”燕子矶坐起身,拱手作揖。
阮薄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那伤口莫不是假的???”
李成蹊笑了笑,“泥胎身的柔性,刀剑不伤。再加上方才有人喂了我一粒泥胎丸,想不好都不行。”
风景异何等出身,岂会看不出秋子良的那粒丹药,要不然怎么真的会让他随口喂下。
风景异从来不信同乡之人不会倒戈相向。
他明月乡与我迎朔阁不正是同乡,就差没每日每夜地举刀攻伐。
“我阮薄帷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灵丹妙药。以后有多余的记得给我留一口,吃不着,让我见一见也好。”阮薄帷翘着二郎腿,啧啧称奇。
风景异乍听这名字,颇觉有些耳熟,再仔细回想,遂失声问道,“阮薄帷,难道是安陵海那位小英侠?”
阮薄帷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何止一两人?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风景异见他神色如常,又看不清他的心声,只好神色尴尬地歉声回道,“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这时,李成蹊的胸口伤势差不多已支柱流血,对阮薄帷催促道,“闲话少说,有多远有多远去吧。”
阮薄帷嗤笑一声,起身翻墙而去。
李成蹊又问道,“安陵海阮薄帷有何趣事?”
风景异神色向往地回道,“那可不是件趣事,而是件令人心疼的往事。”
接下来,风景异将那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连里面路人的角色都说的一清二楚。
“照你所说,那件事中阮薄帷分明是自知被人算计,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那件事?”李成蹊听完,内心震撼之余,更多的悲凉心意。
“我敢用我性命担保,阮薄帷是被人算计,当初我听闻这件事后,特意与家老不远万里前去考究,甚至让家老登门一一造访,将诸多线索一一串联,方才知晓他身陷何等囹圄。”哪怕是风景异扪心自问,也做不到他的洒脱与大义,“为了一条性命,为了捍卫心中侠义,阮薄帷不仅葬送了前程似锦,更是在有心人的造谣污蔑下声名狼藉。”
“比杀了他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活着,注定这辈子都无法向人讨回公道。”
“当我和家老探清缘由后,再想请回这位小英侠,却得知他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埋骨青山,或许是曝尸荒野,总之就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的宗门迫于无奈放弃了他,或许这辈子都无缘天材地宝,只能隐姓埋名做个一辈子的递炤关武者。”
李成蹊默不作声,凝神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阮薄帷,似乎在想些什么,蓦然间就觉得额头一疼,好似被人敲了一下。
燕子矶见状,嘿嘿直笑,也觉得额头一疼,哭丧着脸。
“我知道的,祸福有命,不可强求。”李成蹊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