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与我尽是洞溪人,更曾是学塾同窗,今后各奔东西,不妨比一比。”耿星河提议道。
潘怀先一口否决道,“我与浚仪不争虚名。”
陆浚仪亦点头承认道,“我与怀先只争先后。”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耿星河顿觉无趣,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头望着旭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陆浚仪接道。
潘怀先本不愿附和,又见这二人齐齐凝视,遂开口哼道,“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弥天谈论降时彦,结社因缘背俗流。
此去定知诸念息,祇除魂梦到洞溪。”
三位少年欢声朗朗。
姜御景望着他们,凑近李成蹊问道,“怎么不见你也去吆喝?”
李成蹊甚为落寞地回道,“我不曾去过学塾。”
姜御景对他的落寞感同身受,大大咧咧地搂着他的肩头,“咱们不正好是难兄难弟,日后武有所成,再回头来学。”
李成蹊闻言,有所释然,“星河闲暇之余,常常会给我送些手抄本,所以我尽管不是他们的同窗,可他们的意思我都能懂。”
姜御景顽劣之余有侠义之风,更有好学之意,只不过是将之放在未来。
李成蹊求存之时亦心向学问。
立身之本,文武双全。
“那你可不厚道。”姜御景埋汰道。
“我可以借你几本书。”李成蹊大气地说道。
“你我兄弟,难道不该是送?”姜御景笑着说道。
“我的每本书都是从星河手头买来的,价值连城,可不能轻易送人。”
姜御景搂着他,眼神望着耿星河,言辞诚恳地说道,“我现在没钱,可你既然说了每一本都价值连城,待我日后力所能及,便以一城之价还你。”
李成蹊慎重其事地点头应允。
“小小年纪,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出身不俗的梁为之一声冷哼。
姜御景回首看着他,“连个兄弟都没有的人别说话。”
梁为之一气,“你放屁,我梁为之兄弟姐妹共计十二人。”
“那你娘可真能生。。。”姜御景特意拉长了语气,结果捱了偷笑的李成蹊一巴掌。
梁为之面红耳赤,努力辩解道,“有些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姜御景还想逗弄他,却被李成蹊打断道,“梁为之,你别搭理御景。”
姜御景哈哈一笑。
梁为之怒气腾腾。
“星河、怀先,我先行一步,洞溪里有劳护驾。”陆浚仪神色居正。
潘怀先大袖一挥。
耿星河正声回道,“尽管放心,有我耿星河在一日,定要保洞溪里平安一日。”
“我肩上这尾桃花鱼可正是我仗义执言,才与我形影不离。”
陆浚仪深信不疑,那一日也恰好在场,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星河,耿直,当数你为先。”
耿星河坦然受之。
“怀先,绛珠,暂时由你照顾。”陆浚仪深吸一口气,脸色羞红。
“君子绝不趁人之危,你陆浚仪不在之时,我潘怀先绝不近水楼台,私下去见她。”潘怀先挺直胸膛,理直气壮地回道。
陆浚仪摇摇头,“我相信哪怕是你见了她,她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潘怀先举手就打。
陆浚仪撒开腿就跑,同时哼唱那首,“何处是仙乡,仙乡不离房。。。眼前无冗长,心下有清凉。。。静处乾坤大,闲中日月长。。。。若能安得分,都胜别思量。”
少年歌声回荡巷道,送别二人高声应和。
黄袍男人迎回陆浚仪,惬意地打趣着,“离乡心怯,还是个小小少年郎啊。”
“浚仪年幼,尚且愁啊。”陆浚仪眼含泪花,回望故里。
黄袍男人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宽慰道“为师罗登邺,师承玉户帘,自幼走遍大江南北,皆由师尊同行。”
“吾之弟子,当胜其师。”
陆浚仪含泪点头。
“潘怀先,十年之约再见。”
“陆浚仪,勿忘十年之约。”
潘怀先挺直腰杆,眺望那早已不见踪影的少年,心中默然念道。
耿星河搂着潘怀先的肩头,“故人难逢棋相当,你能有陆浚仪这样的对手,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潘怀先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掌,言辞犀利地哼道,“胡说,明明是陆浚仪有我这样的对手,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成蹊的脑海中蓦然浮现身材矮小的炅横,仅这一个念头就让他心生杀意,恨不得立马去宰了他。
“桃花鱼啊桃花鱼,我想给你寻的那位小主人到今天都没敢露面。”
耿星河放声大笑,心中默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