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老祖,此子有桃花鱼傍身,恐不能强取豪夺。”玉面少年装扮的望春心惋惜说道。
明月乡以心力闻名遐迩,而这尾水之鱼据传是静心神物,最擅长以心养心,使武者心境恰似心如止水,以清净心观摩自身道心。
“区区少年,小施计策,可信手拈来。”被称为蜃老的自然是得以脱困的蜃连璧,连强取不成,遂心生歹计,俯身与望春心一一道来。
望春心闻声,神色慌乱,不敢答应。
“宗门千秋大业系于你身,区区牺牲算得了什么?”蜃连璧厉声呵斥。
望春心紧咬贝齿,不肯应允。
“有舍才有得,若连这点觉悟都没,你如何担任一门道统,扬我门楣?”蜃连璧厉声相加。
“若你执迷不悟,老身自当回禀山门,如实相告,不妨他日另择月女,再续山姻。”蜃连璧沉声威胁道。
望春心眼中含泪,不愿作为。
蜃连璧见威逼不成,语重心长道,“老身何愿如此,莫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想老身在此,也曾受人凌辱,不敢真身相驳,都能忍气吞声,何况是你这可怜的小人儿。”
“春心,时不我待,莫要因一时执念,误了你的大道修行。”
望春心再难忍受,低下细腰,失声痛哭。
痛哭之际,望春心蓦然想起贺上窟,若他在此,定然不会让我受辱。
可惜,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她的私念淹没。
蜃连璧冷眼旁观,凭什么仅我一介老身受辱,你小小月女安然无事?若不抓点把柄在手,回去宗门告了我一状,岂不是平白无故再受欺压?
无论你事成与不成,我皆拿捏在手,叫你唯我是从。
蜃连璧一想到能将月女玩弄掌心,便是喜不自胜。
“糟老头子,这蜃妖心思歹毒,恐怕要坏小姑娘的道心,你不出面拦上一拦?”
“天各有命,老头子已给了小女娃一次机会,可他到底是舍了良心,弃了小男娃。”
根老行事,只看公平。
“啧啧啧,糟老头子莫跟我故弄玄虚,以你的眼界还不至于会放弃这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小女娃,要不然那冉伯羊能有今日的成就?只怕早让你一掌打杀了事。”
根老也不回她,中断联系,趴在柜台,百无聊赖。
这客人一天比一天少,桃花鱼一尾接着一尾浮出水面,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贺上窟突然走出房门,来到燕子矶的身前,认认真真,神色肃穆地打量许久,笃信不疑,“你没我英姿飒爽,更无我风流写意。”
说罢,他又走回房间。
燕子矶一脸茫然,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的背影。
“燕昭侠,那小子嘲讽你,还不快去打他?”酒客起哄叫嚷道。
“是啊是啊,好些天无人来叫战,大爷都急不可耐了,你快去起点热闹耍耍,不然我明个可不在这喝酒,转去别家。”
燕子矶回头叫道,“好啊,只管去别家喝酒,能喝着酒,我管你叫大爷,要是喝不成,你就得管我叫大爷。”
那酒客浅浅一笑,面带羞涩,“掌柜的,你瞅我这样,去做个上门女婿可管?”
“管的很,管的很,东街头那家的老母猪缺个配种的,你绝对可以去试试。”根老难得不回个笑脸,语气轻松地笑骂道。
“东街头是吧,那我这就去试试,回头成了,我请诸位大兄弟喝酒啊。”酒客摇摇晃晃地起身,提着酒壶就往门外跑。
董必德急忙上前拦住,“酒钱还差一半,想走可不行。”
酒客双目无神,神色涣散,一听这话,噗通一声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董必德茫然无措。
燕子矶见怪不怪,走进他身,低声哼道,“瞅着身子骨也不错,下面也得有好几两肉,切了去换些酒钱应该是差不多的。”
酒客们轰堂大笑,有人甚至拔刀出鞘,露出噌然声响,还有人抛着手中的匕首,“燕昭侠,若手中无刀,我这匕首可借你一用。”
燕子矶叫了声好,抬手接过那把抛来的短匕,见其锋刃,银光锃亮,甚是耀眼夺目。
燕子矶也不动手,借着阳光一晃酒客双眼,森然笑道,“请各位看官见我一手银刃斩龙根。”
口吐白沫的酒客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向后倒退,连连拱手抱拳,“我不敢了,我不敢了,还望昭侠手下留情。”
董必德目瞪口呆,真是活久见。
燕子矶向后抛回短匕,由衷赞叹道,“是一把好银匕,千金难寻。”
那酒客听闻,是容光焕发,闷头喝上一大口酒。
其余酒客趁势凑上,“好兄弟,借你匕首一观,可否?”
酒客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我借燕昭侠是信得过他的为人,在座各位可别想和我插科打诨。”
“我不借赏玩,也不敢借。”
酒客声色俱厉,戾气泄露周遭,浑然不像和燕子矶那般说话。
“客栈内都是客人,别伤了和气,喝酒喝酒,只管喝酒。”掌柜的见势不妙,连忙起身喊道,“一律酒水九折,只管埋头喝酒,莫要伤了酒桌的喜气。”
众酒桌放声吆喝,好不痛快,白沾了老掌柜的便宜。
“酒钱我肯定还,但这不是身上暂时没钱,去东街头讨点活计,挣点小零工,回头再给补上。”酒客卖乖地回道。
“行嘞,回头记得给还上。”根老摆了摆手,示意他俩放行。
酒客如释重负,满脸尬笑地正对客栈,步步倒退,直到消失无踪。
“根老,这人肯定不会回来。”燕子矶笃定道。
“你都能看出来,难道我看不出来?”根老一棍子瞧在他的脑袋上,气笑不已。
“那你干嘛还放他走,不让我和德哥教训教训他。”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知他根脚是好是坏。结个善缘也方便你和必德日后行走江湖。”根老挥了挥手,让他俩继续干活去,别在这瞎琢磨人心,格外地提醒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若不是生死之争,作为封侠或封侠卫,退让一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