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先天满地走,一介凡人要想在这里过活,实际上并非如想得那么困难。
当然这大部分归功于,陈五能说会道,生得好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而能得机缘,遇贵人,在一大世家中某了差事。
但总是在于同乡故友的书信中,这样说,“关键还是要低得下头,弯得下腰。”
言辞间洋洋得意,一张嬉笑的老脸,隔着文字都能透出来。
故友都是艺有所成的武人,把一身筋骨锤炼到圆满。或在官府当差,或为一方豪侠,为乡里称道。
他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手里的资本。
生活在豪强世家,人脉广阔,收敛的奇珍异宝常人不能想象。虽然他自己年事已高,气血郁结,难以突破。但后生晚辈,却是求之不得。只要能得到一件,便能在武道上突飞猛进,跨越先天并不不可。
每次回乡,都有无数亲朋登门,把乡里通衢小陌挤得水泄不通。热闹盛况,堪比节庆。
“你这些武人啊,总是自视盛高。端着架子,十年苦修,十年打磨,乃有所成。脸上嘻嘻笑,骨子里却傲得紧。”
“殊不知,像你们这种水平的,放在乡里也算得上人物。但往大城里,乃至上京放,遍地都是。”
“要知道,上京的那些大人物,逢人都是一张笑脸。有人失了职犯了事,互相之间无有不通,无有不帮的道理。”
“上等人,人捧人;下等人,人踩人。说得果然不假。哪像我们乡里,自己不行,便来比后辈,殊不知一切都是比前辈的。等老头子回来,有能力的后辈,一定大力扶持。也算是尽了前辈的责任,哈哈哈!”
说来,也快到了回去的时候啦。
陈五点完账目,不知不觉看着窗外的月亮愣神,笔尖在账本上晕染开一大片,方才反应过来。
也快三十年啦,从出来至今,他心道。
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被子把脑袋一蒙,万千思绪涌入海潮。如果可从头再来,我或许会在武院坚持下来。和那几个老东西一起,练一身不上不下的武功,担任不轻不重的职位。
有空便取出珍藏许久的二锅头,就着花生米,你一言我一语,去酸那些得了财的,得了权的……
眼皮快要合上时,却又突然睁开眼,骂了一句。
年岁越大,这屎尿越不受控制。
在屋里四处摸遍,没找到夜壶,只得推开门出去。
陈氏的宅子颇大,夜风习习,吹得陈五裹紧单衣。
说来也怪,今夜比以往要更加寂静。上京城没有宵禁,陈家同样也没有。武人气血旺盛,大家都深谙这堵不如疏的道理。
“人都哪里去了,前些天小少爷被匪人绑了去,救回来后老爷发了好大火,严令家丁这些日子看紧房门,不许任何人外出。但我不觉得这能那些唬住年轻的小子。”
嘎吱嘎吱——
转过几条幽径,茅房就在眼前,陈五哎呦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但是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咀嚼声。
一阵疑惑,彻骨寒意猛然透体而过,两股站站,背后毛发耸立。整个人如坠冰窖,僵死原地。
他虽然自身修为低劣,但总算见过高手无数。对他们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