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一直到耳边万籁俱寂,哈那可一直垂着头,没有辩解。
没有怒火,只有燃尽之后的心灰意冷。
叹了口气,老徐睁开了眼,然而再也提不起劲去揍哈那可了。
现在自己去把那个被哈那可抛弃的人应该还来得及。
至于哈那可,就留在这里堵洞口吧,它对哈那可已经完全死心了。
现在得出去一趟。
老徐刚想按着流程走出基站,突然愣住了,想了想现在好像没有能够帮助他抵御宇宙环境伤害的构装了。
总共五套构装,一套在西卡娜不可回避的恶劣环境下报废,一套在罗许身上只剩半截,还有一套被哈那可烧了,一套还正堵着洞口,唯一一套完好的构装为了稳住杜长春的伤势无法挪用,已经一套的余量都没有了。
啧,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心念着,老徐左右四顾着,走到了一块儿凸起的墙面前。
没有可以在太空间移动的设备,或者说没有为其专门配备的设备能够使用,老徐一脚踩着墙用手伸入了开眼前墙上金属片缝隙间,青筋暴涨,将其一点点地扮开,然后一把拽住里面矿泉水瓶大小的一罐金属浓氧瓶拖拽着无数缆线拔了出来,断裂的缆线接口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是如此地粗鲁,完全不思考这是多危险的事。
要知道这可是浓氧瓶啊,而且是在太空中,哪怕只是一颗火星也可能在浓氧的加持下变成整个基站的灾难。
毫不夸张,这满满的一罐子氧气全都是液态的,要毁灭掉整个基站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瓶子上有些小机关,在发生情况时会自动锁死瓶中气体的泄露,这也是老徐这般做的底气。
看样子老徐是知道这个小机关的。
老徐就这样抱着这个瓶子进入了出入舱,手动打开了开口端,内外气压持平的现在并不难做到。
别误会,这不是吸的,在真空环境下即便将其对着嘴吸肺部也汲取不了半点的氧气,气体的密度不够,肺泡交换不到足量的氧气分子,这瓶浓氧是用来当做助推喷射器的,不然难道老徐靠着两只手荡过去救人吗?
基站的内部又是一阵像迪厅一般的红光乱闪乌拉警报齐鸣,然而此时的老徐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他艰辛地从基站上的一个带着缓冲装置的仓口中爬了出来,向着身上身下四周环顾。
虽然太空很冷,但是热量的流逝速度却很慢,就像保温瓶中的真空层设计,解决了氧气的消耗问题人体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行动。
太阳那耀眼而又炙热的光辉犹如一枚丹珠,沿着无际的西卡娜镀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边。
还多亏了这里接近阴面,如若被太阳光正面照射是个人都顶不住。
借着西卡娜的大气对光线的反射,老徐能够借此看清周围。
从气罐中喷出长长的尾迹,推动着老徐前进,只要小心地控制阀门旋扭和喷射方向便能够再太空中行动。
绕着基站转了一周又一周,老徐转动着眼珠,眼白中充斥着大量的血丝,眼角的泪腺刚泌出润滑的泪液便翻滚着气泡变成水蒸气溢散到宇宙空间,随着气压阀上的指针由绿变黄,又逐渐接近红色的刻度,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四周的空间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任何如地表上那些尘埃和大气的阻碍,视线甚至可以就这么延伸数十万米,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在太空中飘离的物体。
莫不成哈那可在将人挪出来的时候还故意往上面踹了一脚?这得用上多大的力才能让一个人在三分钟内消失地无影无踪?
若借着构装的助力系统的确做得到,但是这简直匪夷所思啊!哈那可到底和那人有什么仇,将抱着侥幸沉睡在求生舱的人无情拉出不说还在人家身体上踹一脚,彻底抹杀那个人的生存希望?
明明已经以为不会再为哈那可而生气,结果这会儿心中那股怒气又有死灰复燃之意。
理由老徐完全想不出来,但是这并不碍着他将账记在哈那可身上。
毕竟不是所有疑问都能得到解答,老徐早已过了事事较真的阶段。
视线隐隐开始有些发黑,老徐脸颊微微一抽。
自己毕竟已经好多年没有经过针对性的锻炼了,仅凭能剂就到如此恶劣的太空环境中,身体已经有些遗忘分解利用能剂的感觉。
拖着白色尾迹,老徐转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回到了基站,噗通砸在了基站的壁面上,钻进了出入腔将门重新锁死。
老徐意识到了这点,回到了基站内部,将还卡在坑中的哈那可拔了出来,随手丢在了旁边的地上,拿出修补材料闷声对着洞口一阵敲打。
要救人必须得让哈那可亲自动身,宇宙茫茫谁知道他是往哪里踹的。
...莫不是里面根本没有人?
不不,不可能,既然救生舱已经被发射了出来,那么里面怎么会没有人!
...说不定,那艘遇难的空舰中,有一台救生舱恰好在其解体的时候飞了出来,然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里面的设备恰好误判了些什么,没有跟着那些碎片变成西卡娜大气的灰烬,而是和仅存的几台救生舱相拼接,用自身附带的推进器稳定在了西卡娜的轨道上。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哈那可没有解释?
老徐看着洞口外的星空,一时陷入沉默,照亮了这个区间大半的刺眼焊光突然停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