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放什么臭屁啊你?”
姜无惧道,“叫谁下流胚子呢……”
啪。
独孤亮一记耳光,把姜无惧打得翻身倒地。
“叫的就是你!”
独孤亮从地上拔起长剑,跨过姜无惧,一指赵寒的额头:
“瞧你们一个个的模样,出身底层,没钱没势,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下流胚子,不是你,还有谁?!”
看着那脸肿了一大块的兄弟,和那把寒光泛泛的兵刃。
赵寒的左手上,一股元气隐隐流转而起。
衣袖一拂,张陌尘走到人和剑的中间。他看着独孤亮,那张清秀冷峻的脸,正对着独孤亮的剑尖:
“我是上邽县尉,要在我面前罔顾律法,杀人见血,那就先杀了我。”
“姓张的,你以为我不敢吗?!”
独孤亮的长剑,迅猛刺出。
“独孤公子!”
孔原忽然一声大喝,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嘶哑。
独孤亮的长剑一顿。
身边,孔原的声音又恢复了恬静,在他的耳边道:
“公子可曾想过,在这个宅子里闹出命案,令尊那里,如何交待?”
独孤亮愣住。
“令尊”这两个字,戳中了他的心穴。
“还不走?”张陌尘瞥了眼洛羽儿等人。
洛羽儿扶起了姜无惧。
她当然非常气愤,可见无惧的脸肿成这个样子,必须马上找些伤药,不然留下瘀血肿结就不好了。
“赵寒,咱们先给无惧治伤,回头再跟这些家伙算账!”
眼前的形势,是动不了手了。
赵寒手上的玄光,缓缓散去。
他看向了孔原,和那几十名衙役。
刚才出门的时候,自己稍有停顿,这些人立即就完成了合围。他们一个个面容肃穆、令行禁止,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这绝不是上邽衙门里,那帮闲散的衙役。
还有这帮人的头目,孔原。
这个人的身上,有些什么不对。
他也绝不只是个,只会欺行霸市的帮会头目。
赵寒淡淡看了眼独孤亮,什么都没说,和洛羽儿一起扶着姜无惧,走了出去。
张陌尘一拂袖,也转身而去。
独孤亮恨得手里的长剑打颤。
今晚,好不容易追踪到了这青衫小子的行踪,他马上就和孔原带人过来了。
他准备抓赵寒个“擅闯官封”的现行,再栽赃他“和命案有重大嫌疑”的罪名,从而把这个青衫小子,一笔勾销。
可偏偏在这最后关头,这姓张的又出现了,把一切全都打乱。
这简直就跟城门收“除鬼赋”的那次,一模一样。
“孔原,你为什么放那些家伙走?”
独孤亮怒道:
“我说过,我要把那姓赵的和姓张的都抓回去见父亲,就说他们一起犯的律。
我就不信,父亲他会信那姓张的!”
“公子,”孔原淡淡道,“前几日,令尊听到‘除鬼赋’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
独孤亮一愕。
孔原道,“在此事上,令尊对您已经有所不悦。
更何况,这张陌尘乃是朝廷命官,眼下,令尊也还有用他的地方。若是这时候,再把他弄出个三长两短来。
公子以为,令尊会有何等想法?”
“那难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永远要受制于那姓张的吗?
还有那个,姓赵的下流胚子,竟敢和我抢女人。
孔原。
当初我找你来,可是有言在先,你帮我做我想做的事,我才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要是你总是这么无用,那就别怪,本公子无情了!”
“公子可还记得,孔某的小社,是怎么建成今日光景的?”
独孤亮一愣。
“陇右道”地处边疆、胡汉交杂,私藏刀兵的民众不计其数,民间械斗之风盛行。
从前,仅在上邽这一城里,就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帮会,持刀拿棒,到处乱收份子钱。
坊市里同一个商行,一天里不知要交多少回的份子,弄得商客们苦不堪言。
多年来,这些帮会还争斗不已,闹得满城鸡犬不宁,连官府几乎都没了办法。
可就在数年前,一个名叫“翁伯”的小帮会,在上邽的坊市间悄然崛起。
短短几年,那些曾经强悍无比的帮会头目们,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
数以千计的帮众,要么被打散,要么被收编,数十个帮会顷刻间冰消瓦解。
人头、鲜血,染红了整个上邽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