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瞻基对自己这个义弟有什么意见,那就早点儿离开回京,离着官场远远的,毕竟是个弄死了亲叔叔的烧烤小能手……
而朱瞻基找上门的速度远比杨少峰想象中的更快,而且说话也更直接:“倒真是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多没见,你便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这么做,除了得罪了许多人之外,我却是半点儿的好处都看不见。”
杨少峰端着杯子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一定要有什么好处么?”
见杨少峰不答,朱瞻基又道:“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倒是你,今天说了这番话出来,只怕要将大半的士林都得罪个遍。”
杨少峰道:“若是怕得罪人,便不敢说话,那你猜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朱瞻基道:“使天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摇了摇头,杨少峰道:“你且慢慢琢磨吧。”
朱瞻基很明显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后笑道:“对了,你今天还提到了太祖皇帝对生员的优遇,想必也是有法子解决的?”
杨少峰却是摊了摊手道:“我能提出问题,不代表我能解决问题,这事儿是朝堂诸公需要考虑的,与我何干?”
朱瞻基却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着杨少峰长揖一礼,正色道:“请义弟赐教!”
杨少峰顿时被搞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扶住了朱瞻基之后才开口道:“义兄这是干什么?岂不折煞了小弟?”
朱瞻基直起身来,却又拱手道:“我诚心向义弟请教,万望义弟不吝赐教!”
杨少峰最终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指着凳子道:“先坐下来再说。”
等朱瞻基再一次坐下后,杨少峰才开口道:“义兄既然亲自找上门来,那小弟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这里只问义兄一句,我大明的问题,当真便只有生员优待这一个么?”
被杨少峰这么一问,朱瞻基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表面上的歌舞升平之下,其中暗藏了多少问题,其实谁也说不准——洪武年间的卫所制度到了永乐年间就开始有了糜烂的苗头,再过个百十年呢?
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现在暴露出来的问题就已经有士人优待和卫所糜烂,其他的问题难道还会少了?
可是问题始终就是问题。
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其实从洪武年间就已经埋下的根子,到了永乐年间才开始崭露头角,又怎么可能很容易就解决掉?
两人相对沉默了半晌之后,杨少峰才开口道:“过些日子殿试放榜授官,我便要回顺天府一趟,义兄不妨与我同去,到时候你自己再看看?”
等朱瞻基告辞离开之后,杨少峰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瘫在了躺椅上。
朱瞻基的态度,杨少峰大概已经清楚了,现在唯一不太清楚的是朱老四的态度。
自己原本以为挺强硬的背景到底是真正强硬的背景,还是虚假硬实的背影,就看今天这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