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不是一个单独的生命体，而是一整个世界。

她庞大精神异力形成的无边无垠本体内，正裹挟着数以百亿、千亿计的生灵，组成个以她意志为规则运行的一整套完整生命体系。

她体内的无数生灵们，像人类一样生活着，每一次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可供给皮斯多元化的丰富精神力量。

最让汪澜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生灵们，都是知道皮斯的存在的。

而且并非是崇拜神灵一般信仰皮斯这位主宰，而是非常平淡的接受了“我们正生存在另一个生命体内”这个事实，并习以为常。

汪澜不清楚这种情况是任意一种生命体发展到另一个阶段的必然结果，还是仅存于皮斯这个族群之中。

自己所在的这个原生位面，是否有一天也会“进化”至皮斯这样的存在？

个体实力强悍如泰坦一族，是否也只是某个如皮斯般更高阶存在体内微不足道的个体生命？

又或许，皮斯所走的这条路，不过只是某个单独的生命体，在某一个位面或者维度发展至极限之后，才会面临的必须选择之一？

成为万物的主宰，亦或是破空而去，继续寻找生命真谛的其他可能？

越往深处细思，汪澜便越是生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若是任意一个生命都是像皮斯体内的亿万生灵那样活着，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一切爱过的、恨过的，珍惜的、弃如草履的，都不过是那位永不可及主宰的意志所化，生灵们的自我意志，只是个笑话。

因为，所谓的自我意志，不过是主宰的意志波动衍生出来的无数尘埃一般细小的碎片而已。

尤为难受的是，汪澜才刚刚悟通群体氛围和位面意志的本质，且亲身体验过位面意志对群体氛围轻而易举的操控情况。

生活在这样一个位面世界中，即便个体实力再强，又有何用？

即使终有一天能破空而去，去到另一个位面或维度，所面临的情况，难道会有所不同么？

汪澜大口喘息着，想要抵挡住要命的窒息感，但被皮斯传来无数信息冲击至动荡不堪的神念，根本起不到收摄心神的作用，陷入意志崩溃的边缘。

女护工怪物们瞅准时机，将汪澜扑倒在地，但它们却并没有执着于从物理角度破坏汪澜的躯体，而是像一群小迷妹一样，趴伏在汪澜周围，用它们血红色探照灯一样的双眼，四面八方直盯进汪澜的双眼中。

几十股血红光束，从各个角度射入汪澜眼中，将一股股邪恶阴寒的诡异能量，不断注入他神念之中，自人类降临这个位面起的每一场战争、每一次凶杀、每一个阴谋诡计，潮水一般席卷汪澜的意识，将人类的所有丑恶，巨细无遗烙印在他的意识之中，更加剧了汪澜意志崩溃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