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卿娴、曹缨之她们谈论风雅,林东与两位贵公子一起闲话寿春之际,似乎整个京城仍然笼罩在炎炎夏日之中,慵懒而平淡,但除了四绝门和天下第一庄之外的众人还孰不知一股飓风已经从数百里之外的洪州刮起,在皇城之中落地生根,即将席卷整个寿春!
今天在含元殿的朝会本来还是和往常一样,工部和兵部向户部要钱,户部表示要钱可以,少给一点行不?刑部上报今年秋后问斩之人的名单,让皇上御笔批鉴,一般皇上都会勾掉几个名字以彰显天恩浩荡(其实是这些人仍然有利用价值)。
吏部上报已有不少地方的县官空缺,请皇上批示让新科进士们前去填补候缺,齐景赭摇了摇手让吏部尚书自行拟定,拟完后将名单呈上即可。
礼部的老顽固又再次上书,直言太子应该出宫组建自己的太子府,而诸位成年皇子也应该外放到皇城之外了,还有便是颍王享受的封号不合礼制,要求陛下收回。这位已经七十六岁高龄的礼部老尚书,其实并不是夺嫡之争中任意派系的,只是尽忠职守而已。齐景赭也正是知道这点,虽然对他每天重复烦不胜烦,但也没有对他加以惩处,只是不置可否而已。老尚书也相当有默契,说了一遍便在朝上假寐起来,不听无所谓,明天我再说。
其它诸如大理寺、翰林院、中书令也是纷纷发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就在齐景赭打算眼神示意宰相张如敬是否还有事,没事就退朝之时,一封由户部郎中秦令之紧急从宫外带来的八百里加急却一下引爆了朝堂。
这封八百里加急正是来自离寿春仅千里之遥的洪州郡,按塘报中的说法,七月以来洪州连续天降大雨,在一周之前洪水冲破了浔阳境内的宣和大堤,引发大江和鄱阳湖的双重洪泛,现在洪水已经淹没了几乎大半个洪州郡,近百万亩良田被淹,数万人死于洪灾,更有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洪州郡守杨斯年无力收拢流民,其中超过半数已经向寿阳涌来,最多一周将会到达寿春地界。同时这份塘报中还注明宣和大堤诸多地方并非砖石所铸,而是以米糊泥浆充数,此次洪水不仅是天灾,更是人祸!
秦郎中的声音中气十足,但是整个朝堂却如同三九严冬一般,诸多官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惊慌失措。
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从龙椅之上散发出来,齐景赭已经太久没有发怒了,久到朝臣们几乎忘记这个当年的七皇子是用了何等手段,渡过了何等血海,才登上了皇位。
而现在的齐景赭又显露出了这股带有无限杀意的气势:
“好啊!好啊!真是给朕的一个如此好的生日礼物啊,这群废物!”
齐景赭怒吼着,放在龙椅扶手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三年前刚刚在浔阳由工部侍郎亲自主持修建的宣和堤,从它以齐景赭的年号“宣和”命名就可以知晓,这道大堤承载了南唐当今圣上何等的期待。他希望这道大堤可以和都江堰一般万古流传,抵挡天灾的同时还能够向四方宣告南唐政治清和。可如今不到三年,耗资数百万两白银的大堤竟然便被洪水冲垮,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工部侍郎贺公集,朕记得宣和堤是你主持修建的吧?”
齐景赭冷冷地盯着一个汗出如浆的中年人:“你真是给朕送了一个大礼啊!”
贺公集承受不住压力,一把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微臣做事向来尽心尽力,这绝对是杨斯年他治水不力,所以想将锅扣到别人头上,还请陛下明察,微臣冤枉啊!”
齐景赭冷笑一声道:“你冤不冤枉,还是等到天牢里面再想想吧!卫士何在?给朕拿下这逆臣,押送天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