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经乃青阳宗核心功法,唯数量非常有限的亲传弟子才可以修炼。陈芳当日想要夺舍陈邻,为了给自己铺路,也为了给自己省些麻烦,他将东来经传授给了陈邻。陈邻在凝气三层之前,全力运转法力身上也只有淡淡紫意。到了凝气四层,法力较之人前有了一次巨大的暴发,法力中的紫意已经难以隐藏了。
自从听师父说起,如果能够扑捉到早上朝阳初升时那一抹紫意,于修炼东来经大有裨益。陈邻这几年下来,只要条件允许,无论晴雨他每天都会面朝东方打坐吐纳,他期待着师父所说的那种,身上紫意盎然的时刻。
但如今他对这东来经可当真是怨念颇深,青云六派,也就青阳宗与青冥宗的核心功法如此特别,让人只看一眼就可以确定其身份。
“没错,在下乃青阳宗弟子。”陈邻见已经无可辩驳,索性光棍一回,嘴角依然有血迹流出,嘶哑着道:“听闻祁峰派之人,见到六派弟子向来不留活口。今日在下的性命,权当装点兄台的功劳薄!”
陈邻远没他所表现的那么高大伟崖岸,他只是留意到,当白衣男子叫破自己身份之后,崔袪和步婷,同时身体微微一动,因此才敢承认自己身份。而且他话语中提到“六派”二字,也是暗自提醒崔袪与步婷,若白衣男子真的向他发难,则他们二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陈邻还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因心思太多而被陈芳批了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命数,如今拉崔袪二人下水,于他来说实在是本能反应。甚至他心里其实,并不想给崔袪二人带来麻烦。
崔袪与步婷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大厅里除了那几桌已经昏睡过去的凡人,其他人应该都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包括大胡子。
都是修士,所以对夺舍与附身之事比陈邻还要清楚。夺舍是元神寻找到新的宿主,因元神本身就有强大的生机,吞噬了宿主魂魄之后,在宿主生机渐消之际以强大的生机为其续命,最终达到与新肉身的完美契合,令以后的修行再无隐患。
而附体是亡灵对宿主的附身,因亡灵本是死物,反要掠夺宿主生机,令宿主轻则患病,重则死亡。
大胡子至今才凝气七层境界,而且以其刚才的表现来看,分明是一个散修。他自身修为远未达到元神离体的元婴境界,更无陈芳那样以秘法强制分出元神。如今白衣男子以波浪鼓撕扯着大胡子的魂魄,与大胡子只是这片刻的拉锯,就足矣对其魂魄造成永难愈合的伤害。
魂魄有伤,与肉身再也难以完美契合。这样的情形下大胡子的修为,是当真此生再难有寸进。
鼓声还在传来,白衣男子还在摇动着波浪鼓,仍有法诀在不断没入鼓面。陈邻不再看大胡子,他的面容扭曲地更历害,而且他的魂魄,很有可能下一瞬间就会离体而去。
白衣男子正在变幻法诀的左手渐渐迟缓,鼓声慢慢地不再密集。大胡子不再长嚎。时间已经过了二十百息,大胡子急切间没有那么长的气息。但他紧抿着嘴屏住呼吸,额上青筋爆起,有豆大的汗珠正在啪啪滴落。
陈邻看着白衣男子,看着他慢慢不再有法诀没入波浪鼓,鼓声逐渐平缓,波浪鼓周围的声波逐渐涣散、止息……
与大胡子临桌的一对青年男女,在鼓声停下之后就匆匆离去。二楼大厅有两道直通向外的出口,他们没有走陈邻这边。
白衣男子已经停下对大胡子的杀机,这一点一直前注着的陈邻能看得出来,崔袪、步婷也看得出来。当白衣男子的鼓声终于止歇,崔袪和步婷,相继睁开了眼睛,对视一眼。这一眼有无关风月的千言万语,当他们目光移开看向白衣男子之时,各自暗自掐诀,准备一场恶战。
大胡子终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很想立刻逃离此地,但浑身汗透的他,此时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似长时间被搁浅的鱼突然回到水中般,口鼻并用的贪婪着往日不曾留意的空气。
陈邻对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很清楚,不说大胡子,那一对青年男女,以及崔袪和步婷,都不愿与白衣男子起冲突。只是崔袪和步婷很不巧,与他同桌而坐,如果有恶战白衣男子不会任他们离去。
但事情的发展令陈邻愕然,白衣男子看了一眼陈邻,又看了看崔袪和步婷,然后竟转身离去。
修士只有晋升到凝气六层,才有足够的法力驾驭飞行法器。因此南域宗门大战,凝气六层以下的弟子不会参与,这也是陈邻明知此时的南域风波险恶,仍然横渡山脉以早点到达青阳宗的原因。
白衣男子来到楼梯口,转身再看一眼陈邻,道:“在下刘裕,如你所料乃祁峰派弟子,他日再见,我会取你性命。”然后,白衣男子也就是刘裕,转身离去。
良久,崔衼才喟叹道:“果然如传言,比起我们六派弟子,祁峰派更守规距。”
陈邻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三千年前那个令青云宗分崩离析的神秘宗派,论起名声,似比青云宗更得人尊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