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令陈邻有些相信,小花真的是睡着了。
有家丁为陈邻送上茶水点心之后离去,然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抱着一大摞书册来找他。这令陈邻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孩童一问果然就是闻人致,但与人第一次见面,陈邻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自己这个仙人,当地还真有些寒酸。
陈邻最后是摸出了一枚狼牙送给闻人致,此牙已经从六寸长,被陈邻炼化地只有一寸长短。这是与闻人兄妹结伴以来,陈邻每天晚上全力祭炼狼皮与狼牙的成果。
闻人致很可爱,听闻此牙可避辟邪免灾,甚至长期佩戴还有强身袪病之效,当下欢天喜地而去。
陈邻随手番看起闻人致送来的书册之时,闻人宁正在详细将此行种种,向闻人痤叙述。
将自己锁在房中整整十天,除了吃饭不可失礼,陪着闻人痤话一些家常,陈邻一直在研究着科举的一切。遇上不懂的,或者理解有些吃力者,陈邻都会向闻人痤请教。十天,陈邻将科举制度吃地越透,也就越吃惊。
甚至,陈邻竟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将这个制度完整写出,然后快马前去鉴湖集交给乌老大,让他帮忙带回天坑!
想到就做,陈邻带着小花出县衙后门,一路出寿县西门向鉴湖集而去。天坑没有科举,其官员任免全靠贵族举荐,最终就形成了贵族经常尾大不掉。而且贵族一旦叛乱成功,其举荐的官员立刻就成为他的班底,根本不给城主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贵族可以在瞬间掌握境内一切。
就像陈邻掌握历州之时,只要是从城主府发出去的公文命令,守卫边境的几位大统领,竟没有丝毫迟疑地依令行事。这固然方便了陈邻帮陈磊稳定局势,可边将如此不在意换了城主,哪个主上心里能好受?
这一日正午,得新来到那处妖蛇山坳,陈邻急急地勒紧马僵停在了山坳对面的树林里。并不是陈邻对此地有什么特殊感情,他是被痒地实在受不了。
将棕马拴好,陈邻就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早上自打坐醒来,陈邻就发现小花有些不对,他竟在脱毛。当时陈邻没有在意,而且忙着赶路也没时间好生研究,毕竟小花沉睡之今都快要一个月了。
但是没想到,这一路越走小花脱毛就越历害。按说小花出了如此变故,陈邻应该先担心小花才是,但陈邻此时真没心思理会别人了,因为小花的毛发竟似长了眼睛一般,也不从陈邻袖口掉下来,竟是专往他身上出溜。
耳边传来沙沙声,一边解衣一边向声音来处望去,那里一片黑黝黝,正有无数个头寸许的蚂蚁在忙碌着,分解着妖蛇的尸体。陈邻看得头皮发麻,这天坑外面,竟是连蚂蚁都这么欺负人吗,长那么大个,光是看着也够吓人了。仔细看去,这些蚂蚁的老巢,竟是他的去路,也就是闻人家别院的那个方向。
将衣服脱得只剩里衬,低头看去里衬上也全是小花的黄黑色毛发。陈邻心里真是有苦难言,哪有这样的灵宠?再看小花,巴掌大的家伙,此时恰好一阵风吹来,身上最后几根毛发也跟着掉落,完全变成了光秃秃地小肉球。
陈邻双手翻飞间,以弱了很多倍的风刃术吹向自己,好一通忙活,才将身上的毛发吹干净。
直到下午太阳早已西垂,身上才重新变得清爽的陈邻,反而不愿意重新上路了。他闻着空气里清涩的香味,似花香,又似刚结出的小野果的气味。这种味道,似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想起来了,似去年一个暮春的午后,他陪着师父在归隐山庄家门口晒太阳。那时的空气里,就带着这种新果的青涩。只是那时他们面前,是绿茵和山崖,而如今他的面前,是蚂蚁正在忙碌。
“修仙者,不可与凡人纠葛太深!”师父这句话,于此时突兀地回荡在陈邻的脑海中,而且不断重复不断宏亮。到最后,陈邻脑海里再没有其他声音,连那无数蚂蚁啃噬妖蛇尸体的沙沙声都被掩盖。
“为什么心里会出现这个声音?”陈邻想问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心里,也被“修仙者,不可与凡人纠葛太深”这句话填满,竟是无法容纳任何质疑。
陈邻将小花塞回衣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法力强令自己心无杂念。他最希望的,是心里不要再出现这句话!
因为他感到,这句话似在吞噬着他的心智,似在泯灭着他的神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魔力,还是说,他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被这句话占了心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