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陈邻刚才定下的住宿房间,乃是穿过门面楼往后,几幢环境清雅的小楼。二楼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谈天说地,陈邻找了一处空位坐下,一边享用郧阳特有的精致茶点,目光一边搜寻着适合偷听的对象。
见小花对香气沁鼻的郧阳金秋一副很馋的样子,陈邻帮小花也倒了一杯茶,一个紫衣商贾与一个青衣员外的谈话就落入陈邻的耳中。只听商贾道:“你说李放大都督是怎么想的?他屯兵三万在独龙坡大营以北,然后竟然久不出战,而且在肖长文将军的挑衅下抿坚守不出。”说着一脸疑惑地道:“打仗从没见过这种打法啊。”
肖长文?而且还将军?
陈邻也是经历过军伍的人了,他知道人们称呼中郎将的时候,也会敬称其为将军。然而就算如此,这肖长文蹿起的也太快了点。
还不到两年而已,肖长文从之前的一介白身,竟然就成了可独挡一面的中郎将了?或许,肖氏在韩梦龙入主郧阳的过程中,起过很重要的作用吧。
可是令陈邻更疑惑的是这二人的谈话内容,李放率领了三万骑兵竟在独龙坡外安营扎寨。他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刚被韩梦龙占领的独龙坡大营,此时一定人心惶惶,趁此时机只要一举将独龙坡大营拿下,韩梦龙的一切谋划,都将与陈邻的雄心壮志一般瞬间消散。
以陈邻的见识,速战速决才最有利于鄂城。如果想要期待郧阳方面因为懈怠而自行露出破绽,也太有些异想天开了。
“依老夫看来,李放应该在等历州军前来吧。”青衣员外捋着微须,对于直呼李放名讳似并不在意,沉吟着地道:“李兄也该知道,我郧阳独龙坡大营,很少被鄂城军攻破过。”
这话说的,也太想当然了。陈邻品一口茶,摇摇头对青衣员外的话不以为然。没错,历次大战中,攻破独龙坡大营的向来是历州军,鄂城军在独龙坡前更多的是败绩。但这也太扯了,陈邻正要将注意力转移,却听紫衣商贾又道:“王兄有没有想过,我们天坑三城唯有我郧阳没有护城河?”
陈邻心中一动,确实,郧阳城是没有护城河的。
“你这话问的,郧阳三岁小儿都知道原因。”青衣员外一脸不屑。
郧阳土质松软,这一点陈森当日为且漓设陷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发现,为此他还向且重建议,以挖地道来攻郧阳城。但是也正因为郧阳土质松软,从前的历任郧阳城主想过各种办法想为郧阳再添一道屏障,将护城河修建起来,却没有任何进展。
勉强挖开的护城河,蓄水之后很快就河中见底。这个很快,是因为引郧水入护城河,竟比不上河水的渗透。原因还是郧阳土质松软,河水甚至浸向了城墙,且渗进了城内民居。据有经验的工头推测,以郧阳土质强挖护城河,待时日长久城墙甚至无需外敌来攻,会自行崩溃。至此,郧阳人再没有动过开挖护城河的想法。
“有消息传来。”紫衣商贾警觉地四下里看了看,大厅里的客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目光到了陈邻这里时,陈邻神态自若地,正在一脸享受地品着郧阳金秋。紫衣商贾对相貌平常的陈邻只是一眼带过,反而对陈邻身边,正在将头伸进茶杯里的小花多看了两眼。
只是很快的,紫衣商贾就在青衣员外的催促下,道:“君上有意,驱随园铜矿里的贱民,以碎石青砖铺河床,重新开挖护城河!”
“当真?”青衣员外兴奋道:“若真如此,先不管能不能修起护城河,只这里面的商机,就足够你我赚够棺材本了!”
陈邻对开挖护城河有什么商机不感兴趣,他此时心神剧震地突然想到,如果韩元化真要关押重犯,那么暗无天日的随园铜矿里,将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陈邻一把抄起喝茶喝地惹人厌的小花,不顾他抗议的吱吱声,连客房都不退地直奔城外而去。也亏了郧阳乃不夜城,若换了是历州,在如今夜幕降临城中已然万家灯火的当口,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出城。
其实想想,这世间尽是令人无奈之事。郧阳有铜矿,有铁矿,有盐场,不论铜矿铁矿,都会有金银伴生,加上盐场以及数千里沃野,令郧阳成为闻名遐迩的富庶之地。
然而天坑地界规模最庞大的骑兵在鄂城,最精良的刀剑甲胄在历州。郧阳坐拥铜铁二矿,却总是处于挨打的境地,时不时地被其他二城狠捶一通,然后奉上钱粮请二城息怒。
随园铜矿距郧阳西北百里之遥,乃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一位随姓勋贵骄横不法,无视郧阳城主的心中痛点,竟利用天然壁垒修建了非常稳固的宅邸。随姓贵族的下场可想而知,如今天坑地界已经没了随氏。
后来人们在随氏瓦砾中发现了铜矿,从而被郧阳开采至今。陈邻一路疯狂地催动法力,每一次纵跃都是三丈之远。穿密林,越良田,跨丘陵,于第二日黄昏时分,终于抵达随园铜矿附近。
找了无人密林恢复法力,如果陈森真的陷在矿脉里,救他的时候少不得会与人动手。而这一路上陈邻虽然已经数次停下来打坐,但到了此时,他浑身疲倦一身法力更是空空荡荡。
半个时辰之后,陈邻走出密林,看向随园铜矿那里的点点篝火,那是驻守铜矿的军士在值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