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青阳塔从他交给陈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被他掌控。而他如今的法力,比之陈邻实在高不了多少,要知道他便是在筑基圆满境上掌握此塔,也是要靠秘术帮助。到了如今修为法力大不如前的前况下,对于青阳塔根本无可奈何。
而且陈芳比陈邻更见多识广,他当然知道青阳塔的倾斜跌落,问题并不是出在陈邻身上。青阳塔虽然不似人,更不似小花那样粗通灵智,但青阳塔也有自己的骄傲。
堂堂法宝,在青阳宗乃是镇压底蕴的存在,又岂是陈邻一介小小凝气二层修士可以掌握的?青阳塔这是有秘语镇压,不然此时定然已经逃离了陈邻的掌控而自行飞走。也正是青阳塔无法挣脱秘语束缚,这才以跌落的形式,来表现它的不妥协。
可这些陈邻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青阳塔并没有与他的手掌接触,然而从右手传来的沉重,已然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好几次的,他竟然想着将手掌顺着青阳塔一起倾斜,好结束这令人绝望的煎熬。
还好陈邻性子坚毅,这从他将初在独龙坡大战时,领了林冲的军令从而死战不退就能看得出来。此时陈邻更是知道,一旦他真的随着青阳塔,将右手掌稍稍倾斜,这整座归隐山庄将不复存在!便是将这方圆万里尽数被青阳塔镇压也无所谓,问题是,归隐山庄里,是有山民的!
陈邻不断地向青阳塔渡入法力,同时口中急速喃喃着,将秘语反反复复地念出。同时陈芳更是嘴角已经有鲜血滴落,他本就不多的寿元,如今飞快地流逝着。
此时陈芳心里的苦涩当真是难以形容。如果一切顺利,他取出青阳塔之后还有十日可活,短短十天,他已经想好了要非常珍惜地,非常小心地过完。可眼前,他此生唯一的弟子手中的青阳塔,其跌落之势已然不可阻档!
“不要!”陈邻拼命了,他将全身法力一股脑地向青阳塔渡去,同时口中喃喃声更大了些。这归隐山庄的山民是无辜的,或者说这一年半相处下来,他已经很在意这些山民的性命,他不允许山民被莫名其妙的夺走性命。
但是,青阳塔还是从他手中跌落。
霞光璀璨,瑞彩纷呈,流光万道。
这种宝物出世的天地异象,照亮了陈邻的绝望,映出了陈芳的灰败。因为青阳塔倾倒,变大,然后雄浑的过程中,陈邻的束发绳带崩断,他的头发向后飘舞,他的衣衫向后招展。
陈芳比陈邻更惨,他本就已经稀疏的头发,此时正是在大把地脱落。陈邻此时已然高大的身体,被青阳塔的气势惊地摇摇晃晃,而陈芳,他被这扑面的气势击地身体正在向后倒退。他的身后,是断崖,断崖下面,是陈邻初来归隐山庄时,看到的那只干涸池塘。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这一瞬间陈芳和陈邻师徒,什么也做不了。陈芳便是还没有死心,这一瞬也不够他向陈邻夺舍。陈邻更是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愿,纵然心里有再多执念,在青阳塔这一瞬间的雄浑之中,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能为力!
就在青阳塔跌落的这一瞬间,在陈芳对十日寿元就此浪费的不甘中,在陈邻想着陈森那“大哥,救我”的绝望中,突然一切风平浪静。
陈芳已经退到了断崖边,心有余悸地先朝后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断崖,以一种前所未有,至少陈邻从未见过的迅速回到摇椅中,然后向陈邻看来。
陈邻也是看到自己披散着的头发,才省悟了刚才的一幕乃真实发生。在师父向他看来时,他也迅速低下头,看向他的胸口。因为师父看向的,也是他的胸口。
陈邻胸前的衣物没有丝毫破损,就像陈芳自丹田取出青阳塔时,衣物依然完整一样。手忙脚乱的,陈邻扒开自己外面的伫麻衣衫,停了一下,抬眼与师父眼神相触,然后他又将里衬也一起扒开,露出他光洁的胸膛。
以及,一直挂在他胸膛,从来没有丝毫动静的,那只木质“长命富贵”锁。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陈邻跨步来到师父面前,举着手中的长命锁递给师父,道:“难道我这只长命锁,竟是比青阳塔还要厉害的法宝?”
长命锁的绳子仍然挂在陈邻的脖子上,陈芳探手抓着长命锁,在陈邻的期待中看了又看,以他的见识,竟只能得出这长命锁,只是普通至极,甚至锁上的花纹都粗劣异常的结论。
可是刚才青阳塔从陈邻手中跌落,眼见着他们师徒,与山庄里的山民,要随着整座归隐山庄一起消失在世间的瞬间,是陈邻的胸口突然发出的乌光将青阳塔笼罩。然后,青阳塔就化作一颗流星,没入了陈邻的胸膛。
陈邻不可能是不世出的大修士,这一点陈芳可以拿性命作保,尽管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头。但是,陈邻是他的弟子,从前年冬天看到陈邻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将陈邻看了个透彻。陈邻不可能拥有掌控青阳塔的实力!
那么刚才收走,或者说镇压了青阳塔的,就只能是手中这枚长命锁了。
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以陈芳的见识,他看不出这长命锁有丝毫神奇之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