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两天,这些人没有问过陈邻的名字,陈邻也没有问过他们叫什么。这是陈邻在历州一年来学到的谋生之道,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报复就无从说起。陈邻有些时候,还是很识实务的。
但整整两天时间,陈邻沉浸在对陈森和陈磊的担忧中而心情低落,这些人却不可能一路上只顾埋头赶路。他们会交流,所以陈邻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那穿了他戎服的板牙大汉就叫板牙,而且看这些人称其板牙时那种随意,似他并没有正经的名字,或者说他从小就叫板牙。
拿了陈邻里衬又还给他的大汉名叫岁虎,岁虎在天坑地界是小的意思。但让陈邻印象深刻的是,如今他的双手大拇指被绑起来的细丝线,就是这岁虎的。
穿了陈邻靴子的人叫满仓,很补实很农家的名子。分别拿了陈邻一把短匕的那两人,一个叫大熊,一个叫富贵。大熊相比起来其实并不雄壮,与且淹的那种雄壮不可同日而语。而富贵长地很清瘦,根个竹杆似的。
陈邻的黑马,就牵在这竹杆富贵手中。刚才过那断崖的时候,黑马也是在此人的安抚下,比陈邻还要轻松地走过了那处绝路。
“大爷的,终于回来了!”令陈邻意外的是,板牙这句话,竟是冲着他们面前数十丈外的一处百米绝壁说的。
此绝壁似直立在此,只在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有几蓬枯草在黄昏的寒风中瑟瑟而动。陈邻喘着粗气四处打量,这里真的只是一处绝壁。
只见其他人也一脸轻松,板牙回头看看陈邻,然后露齿一笑,其发黄的板牙晃地陈邻赶紧扭过头去。
“弟兄们,我们回家!”在其他四人欢快的应和中,板牙率先,竟真的向着那处绝壁而去。陈邻惊地呆愣在地,被后面的满仓推了一个趔趄。
绝壁并不完全是绝壁,在它的底下,有一道天然洞穴。陈邻松了口气,顺从地跟在板牙和岁虎的身后。洞穴里非常黑暗。仔细感觉一下竟有风在流动,而且前方很远处有一道光点,随着向前不断行去,那光点越来越大,最终成为另一道门。
呈现在陈邻眼前的世界,一点也不像山民传说中的山寨。因为陈邻竟在走出绝壁之后,发现眼前这个世界里,首先是一个巨大的干涸池塘,有青石台阶从池塘边一直铺向对面山顶。
穿过池塘,来到山底下小心打量一番,这些青石台阶似年代久远,已经破碎地不成样子,台阶缝隙里还有枯草,可以想象等春天来临时,会有青色自枯草根部升起,然后努力求活。
青石台阶从脚下一直往上延伸,陈邻抬头看去时,竟在积雪掩映中发现,青石台阶的终点,是一处雕梁画栋!
“快点!”后面满仓又推了陈邻一把,令他一脚踩在青石台阶上。刚才说过,这里的青石台阶因为年岁太久而变得破碎,陈邻这一脚好巧不巧地,正踩在一块碎石上。这条青石路被人清理打扫过,却没有将这块碎石扫起。而陈邻自己编的草鞋本身就松松垮垮,如今走了两天的山路,早就到了散架的边缘。陈邻这一脚,可真是老老实实地咯地他生疼。
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半青石板路,陈邻抬头看去时,青石路的尽头,真的是一座原本非常恢宏,如今虽然斑驳沧桑但依然气势十足的大殿。
大殿的正中有三个笔力遒劲地大字“拙政斋”,这里似某位大人物的别院!
陈邻跟着板牙再走几步,终于站在了拙政斋巍峨的大门前。门前有柱,柱上龙飞凤舞着一对楹联,上联:结草舍三间,无欲无求,安守清贫臻至境:下联曰:种荷花几亩,有香有色,闲斟老酒赛神仙。
“你竟识字?”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将愣怔着的陈邻惊了一跳。定睛看去时,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灰袍老者站在离他不远处,看看他又看看这拙政斋两边大柱子上的楹联。
至于仙风道骨,陈邻之前曾在李淇身上见识过。如果说李淇的仙风道骨很做作的话,那么眼前老者就是随和,自然,只随意地站在那里,竟给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见过陈先生!”板牙、岁虎、满仓等人一起向老者施礼,虽然一个个不修边幅,但施起礼来却有模有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