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难不成陈少史自以为有了前程,作战时就不愿出力了?”且淹的这句话,于陈邻来说有些狠了。
“大司马!”陈邻站在大帐中间,将腰背深深一躬,与地面呈九十度角。只听其沉声道:“邻自幼孤苦,年十五岁就上战场,所为着只是将来在城主府有一席之地。而且大司马知道,邻其实算是贰臣,此生若想有所成就,定要有数倍于他人的付出。”
大帐里众人听陈邻如此沉重地说自己是贰臣,心里不禁对这个瘦弱的少年有了些许同情。且淹当然更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放缓了语气道:“那陈少史说说不可的理由吧。”
“是。”陈邻直起身子,其实他刚才弯下腰时已经在心里想了,如此重要的军略,且淹为什么要找他来,而且还要听他意见的样子?
“大司马也知道,左右备身和左武卫这些天每天都在出战,本身就已经疲惫。在郧阳的左右威卫和左武卫至今没有出现在战场的如今,我们很难一战就攻下郧阳城。”这一点人人都知道,郧阳左右威卫和左武卫驻地在郧阳隘口附近。
陈邻继续道:“而且至今,鄂城军还没有出现在战场。如果我们攻城时当真伤了元气,在接下来与鄂城的谈判,会对我们很不利!”
“最后,左威卫乃重甲步兵,行动稍显缓慢。”陈邻向袁其刚抱歉地一礼,道:“如果大司马一定要派兵出战,属下认为应遴选精锐,帮袁大统领牵制郧阳的右备身大军,防止他们给攻打左备身的我军造成麻烦。”
最后,陈邻向且淹道:“禀大司马,属下认为如今的不确定还是出在鄂城军身上。属下还是小混混时,与其他青皮订盟约向来是选实力与我相当或者比我弱的,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力量威慑盟友,让他想要破盟的时候有所忌惮。”
“威慑盟友!”李放只有四十来岁,但满面沧桑,就连声音里都似带着疲惫。只见他站起身来,向且淹一抱拳,道:“如此简单的道里,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竟还需要一个小娃娃提点。刚才所议就此作罢,还请大司马不要放在心上。”
陈邻有些愣神。听李放这话中的意思,在他们攻打郧阳左备身大营的时候,左右备身和右武卫蚁附攻城之事,是李放孟伟他们提出来的?
在且重带来的三支大军攻找郧阳左右备身时,由且淹率部蚁附攻城,确实是这三位大统领提出来的,因为他们所辖大军,不论是骑兵还是重步兵其实都不适合攻城。因此他们担心最后夺取郧阳,分到手里的功劳太少,这才向且淹提出了如此建议。
只是且淹也不傻,陈邻刚才说的理由,除了威慑盟友他心里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知道要防备着鄂城军。所以对三位大统领的提议,且淹也是左右回避。最后被这三人逼得没办法了,这才想起让陈邻过来帮忙。一是如果陈邻能帮到他,也正好以陈邻小小年纪刺激一下这三人,如果陈邻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也没有大碍,因为他毕竟还只是一小少年。
如今陈邻的应对出他意料的好,且淹当即心中大悦,看向陈邻时更是感慨,终于给自家儿子选了一个好伴当!
“李大统领言重了,在下其实也没有想到要威慑盟友,刚才只是一心执行父亲定下的军略,对大统领是没有恶意的。”且淹站起身来,向李放回礼。
“你是陈邻?本统领记住你了。”李放坐回原位,看向陈邻的时候带着笑意。
“那个,如果小子给大统领的印象还算不错,这个,小子和我家兄弟陈森,至今还没有骑过马呢。”陈邻虽然满脸羞愧,但仍然不忘顺杆爬。
“哈哈哈,这小子有意思。”孟伟一阵大笑,向且淹道:“大司马,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孟伟神色有些郑重地道:“属下的儿孙辈里,只有小妾所生的小儿子还算有些灵气,还好与且睿小公子年岁相当。属下想让小儿子孟鹤来给且睿小公子当伴读,还请大司马允准。”
“这可如何使得?”伴读不是伴当,伴当是官职,伴读只是玩伴。且淹激动地连连摆手,道:“且睿从小随她姑姑长大,性子太过顽劣,在下怕担误了孟鹤贤侄。”
这都贤侄了,还做着推脱的举动。对于孟伟说的让他儿子陪且睿读书,陈邻反而没多少反感,因为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一样是赶,陈邻并不介意再多几只小羊。
“大司马言重了,有林先生”向林书浅抱拳示意一番,又看向陈邻,道:“还有陈少史这样的少年,且睿公子示来的成就,一定会另人刮目相看的。”
林书浅是且睿等且重孙辈的老师,所以孟伟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袁其刚和李放见孟伟都这样了,也相继提出让家中子孙前去陪且睿读书的想法。且淹只是稍稍谦逊,也就一股脑全收了。因为这可不只是陪他儿子读书那么简单,这是三位实权大佬向他输诚的表示。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煞风景地推辞了,那可不是推辞他儿子伴读那么简单的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