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伙众人都坐在大帐门口,不只他们,其他伙一样如此。刚下了战场,鼻子里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血腥味。而且感觉帐中气闷,不如营地里开阔舒爽。
“并不是怕且淹公子要对我等不利,我们还不够资格。”陈森解释道:“只是怕且淹公子手下给我们使绊子下黑手。结交了何执中之后情况并不能得到改善,但如果他能通风报信让我们有所准备,那给他二十颗首级也值得。”
众皆恍然。
如果说会宾楼一悟他们只是秘密投了且没,那么韩梦怡之后,历州有心人,都知道他们投了且没。正如陈森所说,他们没资格让且淹出手使绊子,但且淹的手下呢?要知道,且淹身为历州军司马,如今又是三万大军的统帅,其手下妄揣其意,给他们下个黑手且淹想来根本不会在意。
直到此时十伙其他人才发现,原以为投了且没是攀上高枝,哪能想到竟给自己脖子上圈了绳索。不过还好,伙长不愧是大当家,没有像他们一般飘飘然。
这可能就是战场后遗症,刚才陈邻说,将两颗首级充公,回去后用来喝酒时,十伙众人短暂地头脑清晰了一阵。
然后陈邻将两颗首级划给了何执中,陈森帮大家分析形势的时候,众人脑子里又清醒了一阵。然后……
陈森解释完了之后,向陈邻打个招呼就去找林冲了。听他说这些天在练什么裂碑手,陈邻之前让他演示一下,却被告知:“武者都是花二十年、三十年练一套功夫,花一辈子只练一指都是常事。如今我只是初学,裂碑手一掌击在石碑上,先骨折的是我的手。”
听了此话陈邻愣怔了好一阵子,这学武还真不如修仙,人家仙人一道神通看一眼就会,可比陈森挥汗如雨强多了。
当然,陈邻关于修仙的知识,完全来自说书先生。
陈森走后,十伙九人一起坐在帐前,浑身僵硬双目无神。他们自如日中天,瞬间日已偏西,然后日落西山,最后到了黄昏时分,这才感到身子恢复正常。
抬手各自捏一下大腿,手感里很清晰的传来肉肉的感觉,而不像之前的僵硬如石。纷纷起身整理一下,才发现浑身酸痛而且手颤脚抖,而且下了战场刚洗过澡,如今又一次浑身汗津津。
直到夜色降临,他们才相互帮助地收拾清爽。一个呼吸间直感到清冽的空气很是美好,至于帐前的道级,在他们发呆之时,已经被人收走。
吃过晚饭,众人又一次围篝火而坐,陈森从林冲营帐里出来了。
坐在陈邻身边,向大家道:“刚才林队正清点各伙人员,有四伙、五伙尽数失踪。其他伙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只有我们十伙,全须全尾地回到了营地。”
众人闻言各自振奋。
“林队正认为大哥带兵有方,想要向上面为大哥请功,被我阻止了。”陈森向陈邻解释道:“虽然这样会让大哥更受重用,但林队正也认为,大哥不能这么快受人瞩目。”
陈邻摆摆手表不不在意,其他人也就用不着为陈邻报不平了。
“今日一战,我们出战一万人,回来了七千。”陈森继续道:“但我们带回了四千首级,按林队正的说法,有些令人失望。”
“我们不是赢了吗,林队正为什么要失望?”吴四儿快人快语,疑惑地问道。
陈森却看向陈邻,道:“林队正说,如果有人问出吴四儿的问题,请大哥回答。”
“这很简单,在郧阳南城倒坍之际,我们就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陈邻很聪慧,如果不是相貌太普通,肯定很快就能飞黄腾达。只听他想也不想地道:“而郧阳呢,他们首先派出使者求和,等使者被我杀了之后才开始备战。这期间要全力抗灾,要转移百姓,然后招兵时瞬间招了近十万大军,比我们新增士兵多了两倍半!”
“再有,郧阳向来军备松驰,而且以文御武。”陈邻道:“如此,准备不足,训练不足的郧阳兵,战损没有达到七千五,说明我们确实没有打好这一仗!”
一阵鼓掌声自一侧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道:“陈伙长分析的,竟是与林长史一般无二。”何执中一边走来一边道:“刚刚赶来的林长史,也是这样分析的。不过林长史认为,我历州只有八万大军,而郧阳足足三十多万,所以我们要带回一万首级,也只能算惨胜。”
“何郎中来了。”陈邻和其他人一起起身相迎,同时各自心中一凛。他们不认为,何执中刚得了功劳就巅巅地跑来与他们唠嗑,想来,应该是他得了什么关于自己这一伙的消息,这才前来通气的吧。
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偷瞄一眼陈邻,对自家伙长的手段,更佩服了一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