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人之外,议事厅的十多张座塌上,都坐满了人,这些人身穿常服与身披甲胄者各半。大厅靠墙堆放着大量的冰块,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身着甲胄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反而是穿着宽松常服的人,不时地抬手擦一下额头的汗水。
而此时大厅里正有满头大汗地青年道:“以上就是卑职打探到的消息。而且,卑职还听说,郧阳不止南面城墙尽数倒塌,在城墙倒塌的第二天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说完之后,城主且重轻轻挥手,道:“你的功劳本城主记下了,等消息进一步确认之后,本城主定要好好赏赐于你。”
等青年军士千恩万谢中退出议事大厅后,且重看看右手边的白衣书生,却问着自己的长子道:“且淹,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且淹三十多岁,正处在男人的黄金时期,其浓眉大眼留有微须,配着一身甲胄看起来很是成熟稳重。只听他道:“父亲,算上刚才那个斥候,已经有三人说了同一个问题:郧阳城的南城墙已经尽数倒塌。父亲,儿子认为,我们应该出兵!”
且重不置可否,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姓林名书浅,如今出任城主府长史一职,他四十来岁的年纪,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令他乍一看去,似比且淹还年轻一些。
见城主目光看来,林书浅停下摇着的折扇,向城主抱拳道:“学生认为,我们如今有两个事要处理。第一,我们要准备接待鄂城来使。第二,”林书浅向且重沉声道:“我们应该开始招募新兵了。”
林书浅话音刚落,且重尚未表态,大厅里的文武们就开始嗡鸣四起。具体来说,身穿甲胄着个个眉开眼笑,而身着常服者个个擦着汗水,愁眉苦脸着窃窃私语。
鄂城、历州和郧阳三城,在这方圆数千里内,呈不规则的“品”字形排列。三城之主都想吞掉其他二城,好从此独霸一方,唯我独尊。只是三城谁都不服谁,且不论各城之主是谁,全都深谙合纵之术,任何两方开战之时,第三方总会适时出现前来调停。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三城仍然是三城,各自战乱不休而又相安无事。
“都给老子住口!”且重成为历州城主也不过二十来年而已,虽然平日里也算顾及身份吟诵一些诗词以附庸风雅,但一着急起来,“格老子”,“狗日的”仍然会从嘴里如唾沫星子般喷涌而出。
一声压下厅内嘈杂,且重正要请林书浅继续,突然神色一动,大喝道:“哪个龟儿子在门外偷听,给老子滚进来!”
有军士自告奋勇地跨出几步,身上的甲页哗啦作响中,那军士猛地一把将门大开,然后竟猛地一顿,神色颇显尴尬地回过头来看向且重。
“把人给老子带进来!议事重地,老子看看谁敢偷听!”且重脸上带着煞气道。
“爹!”一道羞愤地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明媚的粉衣少女跨步进入大厅,脸上带着无地自容,眼眶里有晶莹在积蓄。
“且漓?”且重失声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院子里玩,见你这里大门紧闭,心里有些好奇而已。谁知爹爹说话那么难听,回来我就告诉娘亲!”且漓如今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且重得了历州,娶地城中书香门弟的女子为妾之后所生的女儿。
且漓说话可比且重文雅多了,而且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比且重可人多了。且重别看五大三粗,可自打娶了小妾之后,竟对这个小妾是又喜又怕。如今见女儿眼泛泪花的样子,顿时有些头痛地道:“且漓先去玩吧,为父有要事和你几位叔伯相商,等一会为父送你几样礼物,这次就别告诉你娘亲了啊?”
这一番话下来,议事厅里的那些常服之人,全都像生吞了苍蝇般地微微点头。且重自打娶了小妾之后,十多年下来总算有点长进。只是身为一城之主,竟对一介小妾如此柔声细气,这成何体统嘛?
当然,他们不会没眼色地在此时去劝谏城主,因为说起来,且重的那个小妾出身书香门第,也算是他们的自己人。
哼了一声,且漓转过身子跑出厅外。且重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林先生继续,我们大家继续……”
议事厅里在且重尴尬的声音里,传来各种“城主功力又有精进啊”,“是啊,我离地这么近都没发现有人偷听,城主却听到了”,“城主武艺高强,实乃我等之福”等等吹嘘之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