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可不管这帮闲如何看待他,故意暴露身份后,才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安排上好的雅间儿,叫些姑娘来伺候着!”
帮闲瞧着那银锭两眼放光:果然我的眼光很正确,这就是人傻钱多啊!......嗯,纯的!
不过,随后他便露出了为难之色,道:“何千户,咱在水一方的规矩,向来都是姑娘挑选入幕之宾......”
“陪酒的都没有?”何瑾眉头一蹙。
“没有。”帮闲摇头。
何瑾这就转向赖三儿和刘火儿等人,神情分明在表示:别怪我不照顾你们,实在是明代的妓女太矫情......
这些人当然也不会在意,反正他们只是来开眼界的。
至于那些名妓,在他们看来......除了漂亮好看之外,说的话他们又听不懂,唱曲儿也咿咿呀呀的,还不如烟花柳巷的暗娼爽利。
就好比吃饭,有人喜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他们还是喜欢蹄髈猪头肉什么的......嗯,解馋!
“行了,没姑娘就没姑娘吧,饭菜一定要可口。”何瑾摆摆手,又催促了那帮闲一声。
帮闲当即将一众人引入了雅间儿,又吩咐上了些干果点心之类的茶水吃食,随即便去安排酒菜。
不一会儿,胭脂红的绯羊肉、雪白的蒸江鱼、黄亮亮的果木烤鸭,喷香扑鼻的火腿冬笋汤......这些精致的江南肴馔,便被端了上来。酒呢,自然也是醇厚绵长的好酒。
这才让赖三儿和刘火儿等人,觉得没白来一趟:蹄髈猪头肉虽然解馋,可这些......嗯,真香!
何瑾和柳清霜倒是没怎么动筷子,毕竟他们来这儿,也不是真吃饭喝酒的。
此时,大厅外已有些名妓登台表演过,柳清霜是越看脸色越踟蹰。何瑾见状,不由问道:“怎么,看了这些后,来京城开展艺术演绎一事,忽然没信心了?”
柳清霜幽怨地一回头,神色很是娇憨委屈,点了点头道:“嗯,相公就是能猜中奴家的心思......”
何瑾当然知道,柳清霜这是受打击了,毕竟乃京城之地,整座大明江山最繁华兴盛的地方。
适才的献艺当中,他不仅见识到了扬州瘦马的才艺,还有西湖歌娘的曲喉,甚至还有域外热情奔放的胡旋舞。
尤其此时,台下表演的竟是一位高丽女子,正弹奏着一张十二弦的伽倻琴。玉指轻弹轮拨,琴声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悠扬婉转之极。
在中原地区,柳清霜被称为大家毫不心虚。
可来到了这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最多,能与在水一方的头牌争奇斗艳。甚至,还可能略有不如,更遑论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看着自己小妾的一脸哀怨,何瑾并未安慰去哄,而是问道:“那你觉得,若想胜过这里的头牌,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当然是新词新曲!”说起这些,柳清霜才恢复了些精神,道:“我承认这些名妓的技艺都不差,但听来听去也就是那些曲调儿。”
“倘若能有一首盖过这些词曲的新曲,必然一鸣惊人!”
言罢,她便目光希冀地望着何瑾,期待着这位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相公,当即给她抛出一首新曲。
可何瑾却摇了摇头,宠溺地拍了拍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道:“不行,这样会将你惯懒的。倘若事事都依赖我,那你岂不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柳清霜顿时不依,有些耍赖地缠住了何瑾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这一动作,立时让那些吃饭的家伙,都停止了动筷子:清冷的云中美人儿,露出如此可爱的小女儿一面,实在令他们大开眼界,魂儿都差点被迷住了。
何瑾也没想到,柳清霜竟然会祭出撒娇这一大招,顿时缴械投降,道:“好了好了,我指点一下如何?”
说罢,他便想了想,才道:“曲者,古韵文之一。概言之,凡可入乐者,皆可谓之曲也。可事实上,这时代并非没有好词,可不少好词却未被谱成曲子,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