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时间到了。
结婚有六礼,是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在这之前,其他的五礼都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最后,也是最有仪式感的亲迎部分。
赵何在众多宫人的伺候下,开始着装。
由于迎娶的是王后,所以赵何头上的是平日只有重要场合典礼才会戴上的十二冕旒冠。
周礼夏官弁师:“顶有延,前有旒,故曰冕旒。天子之冕十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
照理说是只有周王才能够带十二旒,但现在既然大家都称王了,周天子的冕旒大家自然也就毫不客气的戴上了。
冕冠之下,是冕服。
冕服上衣玄色,即所谓“玄端”,下裳为朱色,上下绘有章纹,袖口有龙纹点缀,样式皆有规定,除了某些颜色之外,几乎和周天子所穿一般无二。
此外,还有蔽膝、佩绶、赤舄等一大堆的挂件需要戴上。
子女的婚事,父母无疑是极为上心的,主父每隔一刻钟就会进来看上一眼,然后故作威严的离开。
至于太后,更是直接带着平原君赵胜坐在了房间之中,对着众人发号施令,将除了赵何赵胜两兄弟之外的所有人使唤的团团转,气势十足。
赵胜毕竟还是个孩童,到处跑跑看看,绕着赵何转来转去,满脸好奇。
趁着太后吩咐别人的功夫,赵胜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一下赵何头顶的冕旒,然后闪电般的缩手,吐舌。
已经好像一个雕像般坐在那里任人打扮了一个时辰的赵何微微转过有些酸痛的脖颈,笑道:“胜弟,你也想要戴这个吗?”
赵胜满脸艳羡的点头,道:“王兄戴上这冕旒,好帅气!”
不用说,这话自然是赵何教的。
赵何哈哈大笑,道:“胜弟不要着急,等到你及冠之时,便能戴上了。”
赵胜失望摇头:“那还要好久,而且母后说了,我以后只能戴九旒!”
赵何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无妨,等王兄消灭其他诸侯,登基为帝,到时便封你一个王当当!”
赵胜大喜过望,道:“谢王兄!哎哟,哎哟!”
赵胜突然惨叫起来。
赵何吃了一惊,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揪住了赵胜的耳朵。
太后的声音传来:“来人哪,把平原君带下去,温习课业!”
……
日头西斜,迎亲时间到了。
宫城门口大开。
赵何坐上了王驾,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朝着东边而去。
在邯郸宫城的东边,有一座花费三个月时间建起来的、专门为了这场婚礼而准备的临时行宫。
毕竟迎娶的是王后。
赵何看着面前渐渐靠近的行宫,心中既有着激动,也有着几分忐忑。
包办婚姻的坏处就在于,在没有真正成亲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未来老婆长得什么样,尤其这种跨国婚姻更是如此。
考虑到这位王后的亲奶奶就是那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丑王后无盐女钟无艳,这种担心不由得又多了一层。
好在不是亲妈,不然这婚真结不了。
赵何的脑海之中转着乱糟糟的念头,就在此时,马车到了。
赵何走向门口,身后的乐乘手中提着一只野雁。
出现在赵何面前的是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贵族男子,他的名字叫做田法章,乃是齐国公子王子,新娘的嫡亲兄长。
以礼节而言,应该是赵何的老丈人齐王出现在此,但想要让齐王从临淄送嫁到邯郸,坦白说在齐国天下第一的年代,没有哪个国家能有这个面子。
只能是兄长代父。
看到田法章之时,赵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大舅哥,还挺帅的……
门前放着两个蒲团,一东一西。
田法章正色跪地,朝西方拜了两拜。
赵何同样跪地,朝东方回了两拜。
田法章向赵何作揖:“大王请进大门。”
赵何微笑:“多谢公子。”
田法章回身进门,赵何从乐乘手中接过野雁,提着雁的两支翅膀,随后进大门。
再走大约二十步,面前赫然还有一扇门,是为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