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很远后,谢寡妇才忍不住摇头。
“你看那俩丫头,瘦成啥了,都不敢正眼看人……孙家人真不是玩意,比得上康婆子了,自己孙女也下死手磋磨,雪兰还不知道得啥样。我现在都愁的慌,你说要是将来细妹嫁到婆家生不出儿子,婆家这样虐待她,我不得疯?”
“那你会怎么做?”季妧问。
“我咋做?我提刀砍上门去!再咋说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送到婆家是当牛做马的?就算、就算生不出儿子,好好给我送回来,我都不会说啥……那生不出儿子,也不能光怨女人,咋不说他祖上没积德……”
季妧忍俊不禁:“谢姨啊,细妹有你这样的娘,是她的幸运。”
可是这份幸运,不是人人都有的。
更多的,一身伤痕,满腹血泪,最后才悟出人活着只能靠自己的道理。
谢寡妇长长叹气。
“我现在就想着,别人家闺女嫁到我家来,我当自己闺女疼,以心换心,将来细妹到别人家,总也希望她能碰到个通人气的婆婆,对细妹好点,少拿捏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季妧想起了曹芸芸。
曹家人的人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她原本还想着只要曹芸芸拎得清,不听娘家撺掇,就不会有大问题。
但就她今天所见来看,曹芸芸品性未见的多坏,却有一个致命弱点——耳根子软。
自己三两句好话就能把她忽悠的找不到北,换别人同样也可以,若是有人存了坏心,曹芸芸又是非不分……
“谢姨,芸芸嫂子,好像很好说话?”季妧试探着问。
“可不是,讲啥听啥,一点也不犟嘴。”这也正是谢寡妇最满意的地方。
“不瞒你说,我原先就怕取个刺挠回来,看咱们村南那谁家,儿媳妇又悍又飚,闹得家里成天不得安生。还是芸芸这样的好,听话又乖巧。”
当然,这些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
“你说我们家这情况,她嫁过来日子也不轻巧。不求她对大成细妹多好,反正他俩要不了几年就得各自成家。小安小花肯定要她多担待的,这俩娃还小。还有我那个老娘……得亏是芸芸这样好性儿的,换个人且瞧吧,有着闹呢。”
谢寡妇句句都是对曹芸芸的满意,季妧剩下的话就不好再出口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和曹芸芸说了几句话,再加上一些毫无根据的推测,然后冒冒然告诉谢寡妇,曹芸芸不太适合娶进来做儿媳妇?
老实说,她自己都觉得这很像村里那些背后嚼舌头的妇人才会做的事,挑拨离间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浓。
首先,她没有证据证明曹芸芸嫁过来就一定会受娘家撺掇。
而且曹芸芸眼下已经是胡良正经的未婚妻,在古代,说是木已成舟也不为过。就算谢寡妇和胡良信了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去退婚不成?
且不说曹芸芸目前没做啥出格的事,就算真有,以胡良现在一副坠入爱河的状态,只要不是太离谱的问题,绝对走不到退婚那一步。
思来想去,这种事她实在不方便插手。
而且胡辣汤既已教给了胡家,那就是胡家的生意胡家的事,原也不该她管了。
不过提醒的义务还是要尽的。
“谢姨,芸芸嫂子肯听你的话是好事,只要别总听她娘家那边的就没什么问题。你想啊,若是好话也就罢了,若是那边说些不好的,或者动了什么歪心思……到时不影响她和良子哥的感情吗?”
谢寡妇就笑:“这个你放心吧,我看芸芸还是向着咱们这边的。还没嫁过来呢,都知道来摊子上帮忙,她娘让她带两个侄子过来她都没带,心里有空呢。再说,等嫁过来,一年能回几次娘家,哪有娘不为闺女着想的,那曹婆子为了女儿好,敢不消停?”
但愿是这样,季妧心道。
她本想由此引出暂时先别让曹芸芸接触胡辣汤和油条制作过程的事,但谢寡妇话里话外都是曹芸芸向着胡家,也能看出她和胡良已经完全不把曹芸芸当外人了。
提醒人家小心堤防自家人……怎么想都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