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瑛姑突然栽倒到她咽气几乎是瞬间就发生了,贺林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瑛姑死去。
“人终有一死,贺施主请节哀。”如方师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贺林晚拿出手帕来帮瑛姑清理脸上的血迹,她似乎察觉到了贺林晚的排斥,并没有凑上前去帮忙。
贺林晚眼中的哀戚未散,面色却渐渐平静,“春晓,你跟哑妹去打盆水来帮师父擦身,再找一身干净的衣裳。师父向来爱整洁,我们得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春晓抹着眼泪应了一声拉着哑妹走了。
如方师太没有离开,她走到蒲团上跪下,捻着一串佛珠轻声念经,她念的是往生咒。
贺林晚帮瑛姑把脸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后说:“如方师太,能否请您搭把手帮我把我师父抬到榻上?等下好方便擦洗。”这间屋子可能是如方师太平日里休息用的,靠着北墙放置了一张塌。
如方师太闻言睁开眼,有些惊讶地看向贺林晚,之前她察觉到了贺林晚对她的排斥,所以很意外贺林晚会叫她帮忙,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从蒲团上起身走了过来,与贺林晚一起讲瑛姑抬到了榻上。
安置好瑛姑之后如方师太便坐到一旁,继续念她的往生咒,并没有要与贺林晚交谈的意思。
“佛家言往生咒可消四罪,五逆,十恶业,不知师太这往生咒是为谁念的?”贺林晚看着一动不动躺在榻上的瑛姑垂眸轻声道。
如方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贫尼是为死去的友人念的,她在这世间凡尘俗世已了,苦难已解,愿她能早登极乐。”
“尘事已了?苦难已解?师太你来仔细看看我师父现在的模样。”贺林晚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瑛姑虽然已经咽了气,但是她的面容并不平静,而是扭曲得有些失真,这样的一张脸昭示着瑛姑临死前正遭受着常人难以预料的痛苦。她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尽管之前贺林晚已经用手帕帮她仔细擦过了,但是她脸上依旧留有擦不干的血迹,由于刚刚的搬动,又有一些半凝固的血迹从她鼻孔里流出来。
如方师太看了一眼瑛姑就瞥开了视线,她闭了闭眼,语气依旧平静,“人死如灯灭,她的痛苦同她的躯体一同留在了这世间,不会跟随她的灵魂而去,这便是解脱。”
贺林晚看了如方师太一眼,“解脱?”
如方师太却不答话了,她继续垂着眸子念她的往生咒。
在另一个屋子里做功课的尼姑们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木鱼声和念经声都停了,但是却没有人过来探听。
春晓和哑妹很快回来了,哑妹手里端着一盆水,春晓手中捧着一身衣裳。
“姑娘,您看给瑛姑姑穿这一身行吗?是府里头新做的,还没上过身的。”春晓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贺林晚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是她们这次上山来的时候给瑛姑送来的新衣,是卫氏房里的几个大丫鬟做的,没想到会派上这种用场。
哑妹将水盆放到一边,拧了快帕子来给瑛姑擦身,贺林晚将哑妹手里的帕子接过来,“我来吧。”
有些地方的习俗,老人过身之后是要女儿或者儿媳妇伺候擦身的,瑛姑没有儿女,这种事由贺林晚这个徒弟代劳也说得过去,哑妹见贺林晚态度坚决,便将帕子递给了她,自己去端了水盆站在旁边,好方便贺林晚搓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