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跟着贺勉从关公庙的后门走到了前门,前门那一片比后门要更热闹,庙门口就有好几个杂耍班子,有表演杆戏的,有表演吞剑的,还有表演耍猴的。贺勉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一边喝彩一边还不忘给人铜盆里扔几枚铜钱。
“木匣变蛇在这儿呢,阿晚快来看。”贺勉在前门咋呼着道。
贺林晚对这些杂耍也都新奇得很,正让春晓给那向她们作揖的小猴子几枚铜钱,听到贺勉的喊声便往人最多的那边走去。
贺勉见贺林晚还在外头,便又快速地挤了回来,然后拉着贺林晚又横冲直撞地再往里面走,春晓立即走到贺林晚另外一边帮她隔开人群。
贺勉还一边张望一边抱怨道:“啧,平日里你挺机灵的啊,怎么今天出来呆呆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贺林晚没有理会贺勉,他们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头,引来了周围一串的抱怨声。
贺林晚只见前门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朝着一个摆在一张木头桌子上的黑色的木头匣子念稀奇古怪的咒语,等咒语念完之后,那络腮胡男子又拿出一把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地放在一只瓷碗里烧着,周围人议论说这是在请蛇神。
然后这络腮胡男子又走回蒙了一层黑布的木匣子面前作法。周围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那木匣子看,贺林晚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突然人群里出现几声惊呼,那蒙在木匣子上面的黑布居然动了,然后慢慢的将那黑布顶了起来,黑布被越顶越高。
有些胆小的女子惊叫着往后退去,挤得后面的人都站不稳,春晓也被人撞了一下,贺林晚一把将她扶住,正要吩咐她小心一些,抬头却是突然怔住了。
对面的人群里,一个约四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两个什么东西匆匆走过,他人小小的,手里的东西也不轻,步子又迈得大,挤在人群里有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
贺林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做何动作,眼见着这个小小的身影就要被淹没在人群中,贺林晚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那边大喊:“杰哥儿!”
可是正在此时,那台上表演的络腮胡男子揭开了匣子上的黑布,一条竹叶青从匣子里站直了身子,朝着人群嘶嘶吐着蛇杏子。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还有像贺勉这样拼命拍着巴掌打着呼哨的。
这些声音将贺林晚的声音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
贺林晚立即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挤过去,不少人被她踩中了发出抱怨声,还有脾气大的妇人推了贺林晚一把,贺林晚都不理会,她的眼里只有刚刚出现在她眼中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今年只有四岁,爱撒娇喜欢吃甜食,惹了祸之后就扑到她怀里软软地喊她姐姐,仿佛这世上任何苦难都离他很远,因为他相信自己聪明的姐姐无所不能。
贺林晚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喊“杰哥儿”,可是这些人群总是阻拦着她的去路,这些人的声音也掩盖了她的呼声。
贺林晚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可是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身影。
贺林晚连忙往四下里看,发现自己已经挤出了关公庙前那最热闹的地界,周围的人不算少,但是找一两个人却比刚刚容易多了,可惜贺林晚没有看见杨成杰。
贺林晚连忙问旁边一个卖香烛的老妇人;“婆婆,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四岁的孩子从这里走过去,他两只手里还拿着东西,看着挺沉的。”
老妇人一边打量贺林晚一边道:“哟?四岁的孩子,这可多了。你这是找谁?不会是被拍花子拐走了吧?那可得赶紧的报官啊!去年庙会的时候就丢了好几个小孩,都是四五岁的。”
旁边几个摆摊的也连身附和,贺林晚又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
贺林晚不由得怀疑难道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还是将别人家的孩子认错了?可是那孩子无论是身高动作都跟杰哥儿很像。
那边,刚刚被蛇吓了一跳的春晓终于发现贺林晚不见了,连忙问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的贺勉:“三少爷,我家姑娘呢?”
贺勉摆手道:“不就在我旁边吗?”说着转头一看才发现贺林晚不见了。
春晓不由得急哭了:“三少爷,我家姑娘哪去了?我跟丢了姑娘,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太太发落的,这可怎么办?”
贺勉抓了抓头:“应该没事吧?难不成被拐了?”说到这里贺勉不由得噗嗤一笑,自己给乐了。
“得了,她准时觉得这里无聊自己偷偷跑了,你别急,找找就是了。”贺勉大大咧咧地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三少爷你答应我们太太会好好照应我家姑娘的。”春晓急忙道。
贺勉虽然还想留下来看杂耍,不过想到自己出门前确实向三婶保证过不让贺林晚一个人,便还是依依不舍地跟着春晓挤了出来。
那边,贺林晚正着急想要在周围再找找,不想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就是这丫头!就是她刚刚赶着去投胎横冲直撞的撞了我,哎哟,我的腰要断了。”
贺林晚抬头便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人正一手指着她,一手扶着腰挡着她的去路。在这中年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三个看上去很健壮的男子。
贺林晚不由得皱眉。
那妇人对那三个男子道:“快抓住她,看她穿的衣裳不错,家里应该有钱,今天她不陪老娘十两银子的药钱就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