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嬷嬷很警惕。
黑脸男人的目光落在陶氏脸上,“太太以为不被他休,是好事吗?王复的罪名跑不了,你要跟和他一起流放?”
陶氏的脸皱在一起,“他让我去求我姑母,让姑母找孟氏的人说情,他未必就会被流放!”
她这么说,黑脸男人一下就笑了,“且不论贵姑母和孟氏愿不愿意为他搭上人情,只说太太说得是真的,王复之罪判的轻,那么他重回家中,看到一切都是因为你自作主张所致,可会还似从前一般与太太举案齐眉?”
黑脸男人说着还笑了一声,“还是说,太太跟着王复回了他老家,身边没了娘家人,他还会以妻礼待你?!”
黑脸男人话里话外知道陶氏和王复的事很多,可是陶氏并不想深究,她哆嗦起来,牙齿上下打颤发出磕碰声,“他从来没以妻礼待过我,从来没有举案齐眉!他烦厌我,看不起我,以后......以后......”
以后身边没了娘家人,她觉得王复会折腾死她的!
陶氏从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像个即将溺死的人,身边有什么就抓什么。
她拨开嬷嬷,一下抓住了黑脸男人的袖子,“你有办法?!你救救我!我给你钱!”
黑脸男人朝她笑笑,“让他休了你,万事皆休。”
*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王复再一次见到了陶氏,他讶然,“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作甚?!”
陶氏脚下颤了一下,想到黑脸男人的话,又稳了下来,“我来是告诉你,我娘家救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你说什么浑话?!贱妇!你去给我求人!快去!”王复扒着监狱的铁栏,朝着陶氏怒吼,“滚去找人!找不到人,你就等着下堂!”
“下堂”两个词将陶氏刺激了一下,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哼哼地嚷了起来,“下堂又如何!你休了我,我也救不了你,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贱妇,我都是被你所害!你还敢朝我叫喊!反了你了!”王复简直不能相信,陶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陶氏突然笑起来,笑得凄厉,嚷出的声音尖得扎人,“就是你咎由自取!我没说错!要不是你每**我骂我,一点小事都算到我头上,我每时每刻战战兢兢,日子过得刀尖舔血一般,我怎么会盼着葛香兰进门?!我那时候想着,只要葛香兰进门,生不生儿子,都不管我的事了!这才昧着良心,设套将她弄进家来!你说都怪我?!那你知道葛香兰进了府,为何还满心期待?!不过是出了事都算我头上,我做的事你一眼都看不见......”
陶氏闷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全部吐了出来,说道最后,又是哭又是笑,“王复!你有本事休了我呀!你不敢!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吃得是我娘家陶家的软饭!没有陶家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小人!下三滥!难怪我大伯父看不上你!是我爹瞎了眼,才把我嫁给你!你什么都不是!你连休了我都不敢!”
她尖叫不停,王复看着牢外的陶氏目眦尽裂,“贱妇!贱妇!是我王复才瞎了眼,娶了你!谁说我不敢休了你!给我拿纸拿笔,我这就休了你!”
陶氏一听,直接喊了狱卒,直接拔下头上银钗扔了过去,要纸要笔。那可是实心的银钗,狱卒可没有不愿意的,当即拿了纸笔过来。
将纸笔扔进牢里,砸到王复脸上的那一刻,陶氏手下紧紧攥了起来,“你敢吗?你写啊!”
王复本还有些懵,听她又是一激,提笔就将休书写了来。
休书扔了出来,陶氏上前抓在了手里,苦尽甘来一般放声大笑。
“王复,从此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就等着巡按的审判吧!”
陶氏言罢,挺胸抬头转身离去。
王复怔了一下,看到他从未见过的笔直背影,忽的反应了过来,猛砸牢门,“贱妇!你敢故意骗我!你敢骗我!”
确实骗了,之后再无干系了。
下堂,也比跟被他踩在脚下苟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