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说不通,小命又捏在人家手里,干干活而已,又死不了人。再说,如果真是为了去清溪镇的事,这样的惩罚算得轻的了。林小竹安慰着自己,认命地走过去,提起了放在井边的桶。
这里从井里打水的方法极原始,就只用麻绳系住木桶的提手,然后吊到井里,一甩绳子,让桶在井里打个跟斗,将水装满,再用手劲一节一节地收缩麻绳,把桶提起来,所以特别费劲。不像别的地方,用的是车轱辘,摇一摇就把水打上来了。
木桶本来就重,林小竹长得又瘦小,以她的力气就只能提上半桶水。不过这一阵被派去冲沐室、茅厕,每天要提上六、七桶水,臂力倒是变大了一些,现在可以提大半桶了。
艰难地从井里打起着水,再艰难地走上十步,提着桶举到水缸边沿,将水倒进去,林小竹哀怨地伸头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那桶水似乎还没把缸底润湿。
而袁天野早已让袁十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手里拿着茶杯,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正悠闲地泡着茶,一边喝茶一边监督她干活。
百忙之中瞥见此情景,林小竹刚刚平静的心又变得愤愤不平起来。让她这瘦弱的小女孩儿在这儿打水,两个长得牛高马大的男人却袖手旁观,其中那叫袁扒皮的还悠闲地坐在那里把她当成一道风景来欣赏,天理何在啊啊啊~~
也不知那万恶的地主老财袁扒皮,要她打这么两大缸水来干什么!
提了十桶水,终于把一个大缸装满了。林小竹喘着粗气靠在水缸旁,揉了揉她的小胳膊小腰。幸亏有了二十来天冲沐室茅厕的锻练,否则只这一个缸,就可以把她累趴下了。
好不容易又提了十桶水,把另一口缸装满,林小竹感觉胳膊不是自己的了。那个腰啊,胀痛得快要直不起来了。她扶着腰,也不行礼了,有气无力地跟袁天野告了一声退,便慢慢踱出了院子。
袁天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一直挂在嘴边让林小竹恨得牙痒痒的那弧笑容慢慢敛了起来,吩咐道:“把水放了吧。”
“是。”袁十应了一声,走到缸边,从外面将塞在底下的塞子抽出来,缸里的水便缓缓从缸里流了出来,直接流入小溪里。
看着缸里的水慢慢少了下去,袁十低声道:“公子,那条道……您不封起来?”
袁天野瞥了袁十一眼:“怎么?你怕我处置这林小竹?”
“不,不,属下不敢。”袁十慌忙解释,“属下只是……只是觉得,这事也不怪林小竹。她便是去了清溪镇,也没有逃跑不是?”在袁天野的凝视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额上慢慢渗出汗来。公子虽然宽厚,但极有原则性。有些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
见袁十目光清澈,半没有参杂别的情愫,袁天野这才收回目光。想起林小竹那一声“兔死狐悲”,他沉默良久,这才高声道:“袁成。”
“属下在。”袁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向袁天野行礼。
“传我的令,巡山的护卫,每人各打五十军棍。”袁天野冷声道,“这山庄也建起有三年了,竟然出现这么大一个疏漏。这次要不是林小竹发现,还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是。”袁成应了一声,见袁天野没有下文,又问,“那条道,可要封起来?”
袁天野用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椅子扶手:“不必了。一切照常,内紧外松,不要让林小竹有所察觉。能得那位爷的青眼,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大造化。只是那位惯常游戏人间,对林小竹到底有几份真心,有几分赏识,还未可知。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的福份了。我们只管看着便是。”
“可就怕那位爷顺着林小竹,查到咱们山庄来。”袁成担忧地道。